讚比西總統府最深處的議事廳，厚重的紅木大門隔絕了外界一切聲響。鑲金邊的吊燈在雕花天花板上投下昏黃的光暈，照亮長桌首座總統坎博緊鎖的眉頭。
“閣下，請看這個。”瓦希德博士將平板電腦推過光可鑒人的桌麵，屏幕上展開一份複雜的礦業權屬關係圖，“兀鷹資本在剛果金的子公司，去年通過空殼公司收購了姆韋內礦區的三個勘探區塊。”
國防部長穆拉吉少將冷哼一聲，迷彩服肩章上的將星在燈光下閃著寒光：“瓦希德博士，我們現在討論的是希望之心項目，不是鄰國的礦業新聞。”
“這正是關鍵所在。”瓦希德指尖輕點，三條紅色的股權連線突然在圖上交織，“這三個區塊，恰好位於希望之心礦脈的地質延伸帶上。根據我國與剛果金簽署的跨境資源開發協議...”
他突然停頓，調出一份泛黃的協議影印本，放大其中用紅框標出的條款：
“任何在邊境線二十公裡內的礦業開發，都必須經由兩國聯合委員會批準。而兀鷹資本...”他的聲音陡然轉冷，“從未向委員會提交過任何申請。”
議事廳裡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幾位部長不約而同地坐直了身體。
穆拉吉的臉色瞬間陰沉：“你這是指控？”
“我隻是陳述事實。”瓦希德平靜地迎上他逼人的目光，“如果兀鷹資本在鄰國非法開采屬於兩國共有的礦脈，那麼他們在希望之心項目上承諾的‘可持續開發’，恐怕要打上問號。”
他滑動屏幕，調出另一份文件：“更值得注意的是，為這三個區塊提供安保服務的，正是臭名昭著的‘鑽石武裝’。”
“鑽石武裝”四個字像投入靜湖的石子，在與會者間激起陣陣漣漪。這個雇傭兵團夥去年曾襲擊過讚比西的邊境哨所，造成三名士兵死亡。
能源部長忍不住插話：“但這隻是推測，瓦希德博士。我們需要確鑿證據...”
“證據在這裡。”
一個清冷的聲音從角落傳來。眾人循聲望去，隻見總統府首席法律顧問舉起一份剛送到的加密文件袋。
“五分鐘前，國際礦產監管協會發來的緊急通報。”他拆開火漆封緘，取出一疊文件，“確認兀鷹資本在姆韋南區塊的勘探活動存在重大違規，且...”
他深吸一口氣，念出最關鍵的那行字：
“已監測到該區域出現放射性物質異常擴散。”
“放射性”這個詞讓整個議事廳的溫度驟降。
“希望之心礦脈富含的鈷礦中，伴生有鈾元素。”瓦希德適時接話，聲音不大卻字字千鈞，“如果兀鷹資本在鄰國的非法開采已經造成汙染，那麼...”
他沒有說下去，但每個人都知道下半句——那麼與希望之心屬同一礦脈的礦區，隨時可能麵臨同樣的環境災難。
穆拉吉猛地拍桌而起：“這完全是惡意揣測！兀鷹資本提供的軍事合作項目已經...”
“將軍！”
總統坎博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他緩緩站起身，拿起桌上那份來自neric的軍事技術簡報。
“今早我剛收到情報。”他目光如刀地掃過穆拉吉，“兀鷹資本承諾提供的那個營的裝備，是美軍三年前淘汰的型號。而他們提供給剛果金政府的，卻是最新版本。”
他將簡報重重摔在桌上：“中國人至少坦誠地展示了他們的技術參數。而我們的‘合作夥伴’...”
話未說完，議事廳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侍衛官驚慌失措地推門而入：
“總統閣下！剛收到消息，北部邊境發生交火！疑似...疑似鑽石武裝的越境襲擊！”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穆拉吉身上——他負責的國防部，上周剛信誓旦旦保證邊境“絕對安全”。
穆拉吉的臉色由青轉白，冷汗順著鬢角滑落。
坎博總統緩緩坐回椅中，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紅木桌麵。咚。咚。咚。
每一聲都像敲在在場每個人的心上。
“通知中國代表團，”他終於開口，聲音裡帶著深深的疲憊，“明天的演示照常舉行。另外...”
他看向穆拉吉，眼神冰冷：
“將軍，請你留下來。我們需要好好談談，關於邊境防衛，以及...你與兀鷹資本最近的那幾次會麵。”
窗外，一道閃電劃破天際，悶雷聲由遠及近。
暴雨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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