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更鼓敲過三更,狐偃摸黑坐起,竟真在枕邊摸到一片冰涼的紙灰。
晨曦透過窗欞時,狐偃還保持著昨夜碾灰的姿勢。
指腹因用力而泛紅,鴨絨枕上殘留著淡淡的濕痕。他掀開錦被下床,赤腳踩在冰涼的青磚上,突然聽見院外傳來侍女的議論聲。
“昨兒夜裡聽見大少爺房裡有動靜,還以為遭了賊呢。”
“噓!沒瞧見國相爺今早眼圈都紅了?怕是又夢見小少爺在戰場上拚命了。”
狐偃扶著門框站了許久,直到陽光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他低頭看自己的手,那雙手曾握過亮銀槍刺穿敵陣,也曾在昨夜捏碎承載驚天秘密的紙灰。
當腰間玉佩撞上門框發出清響時,他突然笑了——愛情與事業固然重要,但他現在知道,活著,才是對所有人最好的交代。
前庭傳來父親嗬斥仆役的聲音,帶著慣有的威嚴。
狐偃整整衣襟,推開房門走出去,晨光落在他肩頭,將少年人的身影鍍上一層金邊。
他要去練槍了,像往常一樣,但此刻握槍的心境,卻已悄然不同。
這杆槍不僅要保家衛國,還要守護住那個跨越兩千七百年的秘密,直到使命達成的那一天。
再說,狐吉回到常平殿。
暫時脫離了危險,狐吉應該高興的,可是,昔日的母後的笑聲縈繞在耳邊,他睹物思情,不由得嚎啕大哭,妹妹聞聽跑出來,兩個人抱頭痛哭一場。
第二天,向狐維大王遞了祭奠父王母後的奏折,在妹妹的陪同下,來到墓地祭奠。
第三天,就說嘛,父王母後的墓地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墳穀堆,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親生兒女又如何?照樣要申請打報告。
第四天,批下來後在宮中衛士、太監宮女的陪同下,浩浩蕩蕩而來。
狐吉曆經磨難從曲沃回到白狄後,心中滿是悲戚與凝重,一心隻想前往君父狐格的陵墓祭奠。
這一日,天色陰沉,烏雲如墨般翻滾湧動,仿佛也在為這已逝的君王哀傷。
狐吉身著素色長袍,腰間束著一條白色絲帶,絲帶在風中輕輕飄動,更襯出他的落寞與哀傷。妹妹狐英姑亦是一身素縞,麵容憔悴,眼中含淚,緊緊跟在狐吉身旁。
出行的依仗彌漫著壓抑的氣息。
宮中衛士們身著黑色鎧甲,手持長矛,矛尖寒光閃爍,步伐整齊而沉重,每一步都似踏在眾人的心間,發出沉悶的聲響。
太監和宮女們則身著素色服飾,低著頭,腳步匆匆,手中捧著祭祀所需的,各種祭品和器具,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懈怠。
狐格的陵墓位於白狄都城郊外的一座青山之上,周圍群山環抱,山林靜謐。
山上植被繁茂,鬆柏常青,陵墓的建築氣勢恢宏,巨大的石門高聳而立,門上雕刻著精美的圖案,有白狄族的圖騰白狼,那白狼栩栩如生,眼神犀利。
石門兩側,矗立著兩座巨大的石獸,似獅似虎。
進入陵墓內部,是一座寬敞的墓室,墓室的牆壁上繪著色彩斑斕的壁畫,描繪著狐格生前的征戰、狩獵等場景,展現著他的英勇與豪邁。墓室中央,放置著狐格的棺槨,棺槨由珍貴的木材製成,上麵雕刻著繁複的花紋,散發著淡淡的木香。
狐吉和妹妹狐英姑在狐偃的陪同下,緩緩走到棺槨前。
狐吉的雙眼瞬間被淚水模糊,雙腿仿若被抽去了筋骨,猛地一軟,撲通一聲重重地跪了下去。
狐吉的雙手微微顫抖著,眼中滿是悲痛與思念,他聲音哽咽地說道:“父王,兒臣回來了。”
他雙手瘋狂地捶打著冰冷而堅硬的地麵,放聲大哭起來。
“父王,母後,孩兒不孝啊!”狐吉的聲音顫抖著,泣不成聲。
“在父王母後最需要孩兒的時候,孩兒卻未能在身邊儘孝,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奸佞小人,犯下這滔天的罪行,讓君父母後遭受如此慘絕人寰的大難。孩兒的心如同被萬箭穿心一般,痛不欲生啊!”
狐偃亦是淚流滿麵,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不斷湧出,順著臉頰肆意流淌。
他緊握著拳頭,那拳頭因為用力過度而關節泛白,仿佛要將所有的仇恨都凝聚在這雙手上。
狐吉檫了檫眼淚,他屏退所有人,敞開心扉,繼續輕聲哭訴道。
“兒臣曆經千辛萬苦,幸得曲沃武公庇護,才得以保全性命。如今兒臣歸來,定當繼承您的遺誌,重振白狄,為您報仇雪恨。隻恨兒臣未能在您身邊儘孝,讓那奸賊細封池謀權篡位,兒臣心中愧疚萬分。”
狐吉痛痛快快大哭一場,這些天父母相繼離開人世,東躲西藏,擔驚受怕,吃穀糠喝馬尿,被刺殺等等,所有的委屈都發泄出來。
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出,滴落在墓室的地麵上。
狐英姑亦是泣不成聲,她抽泣著說道:“父王,女兒好想您。您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哥哥順利奪回王位,讓白狄恢複往日的安寧。女兒願隨哥哥一同努力,哪怕付出一切代價。”
隨後,狐吉按照禮製,獻上了祭品。他恭恭敬敬地將酒灑在地上,再將準備好的牛羊等祭品擺放整齊,又點燃了香燭,嫋嫋青煙緩緩升起,在墓室中彌漫開來。
他有很多話要對父母說,但他清楚知道,天已經變了,自己不再是太子,如今狐維才是霸道總裁,他把自己拿捏得妥妥的,稍有動作,還不是他想把自己捏成圓的便是圓的,想把自己捏成方的便是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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