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看,陳登的聲音帶著笑意,方才貼上去不到半個時辰,就圍了這麼多人。
成大器望著那些仰著頭的麵孔,有飽經風霜的老農,有麵黃肌瘦的流民,還有背著行囊剛從城外進來的漢子。他們的眼睛裡沒有了昨日的恐懼,倒像是揣著團火,在夜色裡閃閃發亮。
回到宮時,天已微亮。李儒正候在殿外,手裡捧著份名冊:主公,這是廬江送來的急報。張合將軍已接管舒城,劉勳舉家投降,三萬民夫中,有一萬二千人願返鄉,剩下的都願留下屯田。他翻開名冊,屬下按主公之意,給返鄉的民夫每人發了糧布,還派了兵護送,免得路上遭劫。
成大器接過名冊,見上麵密密麻麻寫著名字,有的還畫著歪歪扭扭的記號。這些記號是......
是民夫自己畫的。李儒解釋道,大多是佃農,不認字,就按手印或畫個十字。屬下核對過,與去年袁術強征的名冊能對上八成。
這時,賈詡也走了進來,羽扇上沾著些露水:主公,剛接到青州探報,張繡在北海擊退了海盜管承,太史慈將軍的船隊已入海口,鹽場的匠人說,不出十日就能熬出第一批新鹽。
成大器走到窗前,東方已泛起魚肚白,晨光正順著宮牆的垛口爬進來,在地上織出金色的網。遠處的操練場上,輔兵營的士兵正在列陣,他們的軍服後背都縫著個字,在晨光裡格外醒目。
文和,文優,成大器的聲音裡帶著些微沙啞,卻異常堅定,傳我令,各州暫緩征兵,所有郡縣官署,每日辰時前必須將當日要辦的民生事務張榜公布,讓百姓都能看見。秋收前,我要親自去各州看看,稻子長得好不好,鹽場出不出貨,流民有沒有家回。
陳登這時捧著一摞文告進來,臉上沾著墨汁:主公,這是揚州各郡的安民文告,屬下已經蓋了印,這就派人分送各地。他指著其中一份,這是壽春的,特意加了條,讓百姓有冤屈可直接到府衙擊鼓,不管告的是兵是官,都要當日受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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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大器拿起文告,見末尾處陳登用朱筆寫了行小字:民為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字跡力透紙背,倒像是用刀刻上去的。
三日後,成大器帶著親兵離開壽春,前往廬江查看芍陂修複工程。馬車行至半途,見路邊有群農夫正在引水灌田,為首的老漢看見官車,忙放下鋤頭迎上來,手裡還捧著個陶罐。
將軍嘗嘗?老漢揭開罐蓋,裡麵是剛煮好的新米,熱氣裹著米香飄出來,這是今年的早稻,托將軍的福,總算能吃上口熱乎的。
成大器接過陶碗,米粒飽滿,咬在嘴裡帶著清甜。他看見田埂上插著些木牌,上麵寫著農戶的名字和分到的畝數,還有幾戶的牌子上畫著稻穗——想來是不認字的。
老人家,修芍陂的工匠夠不夠?成大器問道,若是缺人,可去官府報名,管飯,還給工錢。
老漢咧嘴笑了,露出缺了的門牙:夠!夠!昨日就來了三十多個匠人,還帶了新家夥事,說是從徐州運來的鐵鍁。俺家老三也去了,說一天能掙兩個新幣呢!
馬車繼續前行時,成大器掀著簾布回頭望,見那些農夫又彎腰勞作起來,水田裡的影子被日頭拉得很長,像無數雙攥著希望的手。他忽然想起陳登在文告末尾寫的那句話,此刻才真正明白,所謂民心,原就是這一碗熱飯,一畝良田,一個安穩的家。
半個月後,壽春府衙的糧倉前,陳登正在給百姓分發麥種。忽有兵丁來報,說北海送來的第一批海鹽到了,裝了滿滿二十船。陳登剛要回話,見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正是張記米鋪的張老板,正拄著拐杖往府衙走,背上的麻袋裡鼓鼓囊囊的。
張老板這是......陳登迎上去。
張老板解開麻袋,裡麵是數十枚新幣:陳功曹,我想貸些錢,再盤下隔壁的鋪子,兼賣海鹽。您看......
陳登接過新幣,見每枚都擦得鋥亮,邊緣的棱紋都磨平了些,想來是在手裡攥了許久。貸!不僅貸錢,官府還能幫你聯係北海的鹽場,讓他們直接給你送貨。他提筆寫了張字條,拿著這個去庫房領,要多少有多少。
張老板接過字條,手都在抖:多謝陳功曹!俺這就回去收拾鋪子,爭取三日後就開張!
看著張老板蹣跚離去的背影,陳登忽然覺得,壽春的秋天,怕是要比往年熱鬨得多。糧倉頂上的鴿子這時飛了起來,盤旋著往南去,翅膀上的哨音清亮,像是在給遠方的人報信——這裡有飯吃,有田種,有盼頭了。
又過了兩月,秋收將至。成大器從徐州返回壽春,剛進城門,就見市集上人頭攢動,貨攤上擺著新收的瓜果,新織的布帛,還有北海來的海鹽,都用新幣交易,再也沒人用穀米易物了。一個貨郎看見他,忙遞過來個剛摘的橘子:將軍嘗嘗?這是淮南的蜜橘,今年結得格外多!
成大器接過橘子,剝開時汁水濺在手背上,甜絲絲的。他看見街角的牆上貼了張新告示,是陳登寫的,說秋收後要在壽春辦市集,讓各州的商戶都來交易,官府不收稅。告示前圍著許多人,有說要去賣糧的,有說要去買布的,還有個穿軍服的士兵,正給身邊的婦人指著告示上的字,婦人懷裡抱著個孩子,手裡攥著幾枚新幣,笑得眉眼彎彎。
回到府衙時,陳登正趴在案上算賬,麵前堆著小山似的賬冊。見成大器進來,他忙起身道:主公,您可回來了!這是各州的秋收預估,青州的鹽、徐州的麥、揚州的稻,都比去年多了三成還多!他指著其中一本,這是壽春的,百姓交了糧稅後,手裡還能剩下不少,都說要去市集上換些過冬的衣裳。
成大器拿起賬冊,見上麵不僅有數字,還有些小畫,比如青州的賬冊上畫著鹽堆,徐州的畫著麥穗,想來是記賬的小吏怕寫錯,特意畫的。他忽然笑了,想起剛入壽春時,這裡的空氣裡都飄著膩人的甜香,而如今,卻隻有穀米的清香,海鹽的鹹澀,還有百姓眼裡那股踏實的暖意。
暮色降臨時,成大器登上壽春城樓,望著城外的田野。金黃的稻浪在晚風裡起伏,像一片湧動的海。遠處的村落裡,炊煙嫋嫋升起,混著隱約的歌聲——那是百姓新編的調子,唱的是今年的收成,唱的是新來的好官,唱的是再也不用怕苛政的安穩日子。
賈詡與李儒這時也登上城樓,身後跟著太史慈,她剛從青州回來,甲胄上還帶著海鹽的氣息。主公,太史慈遞過一封書信,這是臧霸將軍送來的,說曹操派使者去了北海,想以鹽換糧,臧將軍問要不要答應。
成大器拆開信,見末尾處臧霸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笑臉,旁邊寫著:百姓說,有鹽有糧,啥都不怕。他將信遞給賈詡,你怎麼看?
賈詡搖著羽扇:可換,但要以新幣計價,讓曹操也認認咱們的錢。另外,讓使者帶些壽春的新米回去,告訴曹操,揚州的稻子,比他彭城的麥香。
眾人都笑了起來,笑聲在城樓上回蕩,驚起了簷下的鴿子。鴿子振翅飛向夜空,翅膀上的哨音與遠處的歌聲融在一起,像無數顆跳動的心,在這片剛經曆過戰火的土地上,慢慢蘇醒過來。
成大器望著滿天星鬥,忽然覺得,所謂天下,原不必急著去爭。隻要這三州的稻子年年豐收,鹽場日日出鹽,百姓有飯吃,有衣穿,有處安身,就算慢些,又有何妨?畢竟民心這東西,從來不是靠槍杆子贏來的,而是靠一碗熱飯,一畝良田,一份安穩的日子,慢慢焐熱的。
夜風裡,似乎又傳來了張記米鋪的吆喝聲,混著鹽場的號子,稻田裡的蛙鳴,還有孩子們追跑的笑聲。成大器知道,這才是他想要的天下——一個裝著萬家燈火,裝著稻麥飄香,裝著百姓笑臉的天下。而這條路,他才剛剛開始走,一步一步,走得踏實,也走得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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