秣陵失守的消息傳到吳郡時,正是暮春午後,簷外的紫藤蘿落了滿地碎紫,孫策卻在府中與周瑜議事。案上攤著的輿圖已被指尖戳出淺痕,牛渚的紅圈旁還凝著半滴未乾的墨,那是昨日他們商議如何增兵固守時留下的印記。
“報——!”親衛跌撞著闖入廳堂,甲胄上還沾著趕路揚起的塵土,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主公!秣陵...秣陵丟了!陳武將軍率部死戰,三日...僅守了三日便力竭身死了!”
“哐當!”孫策猛地一拍案幾,案上青銅酒樽應聲落地,酒液潑灑在青磚上,蜿蜒如血。他霍然起身,腰間古錠刀的佩環相撞,發出清脆卻冷厲的聲響:“成大器果然厲害!陳武乃我江東猛將,竟連三日都守不住!”
周瑜麵色凝重,手中羽扇停了半瞬,又緩緩搖起,隻是扇麵上的流雲紋仿佛也染上了沉鬱:“主公息怒。成大器自青州起兵以來,用兵素來神速,此次又有李儒、賈詡這兩位智謀之士輔佐,青州軍更是常年征戰的精銳。秣陵雖有陳武將軍死守,但敵軍兵力占優,又兼奇謀,失守雖出人意料,卻也在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孫策踱步至窗前,望著庭院中被風吹得搖曳的柳枝,語氣裡滿是焦躁,“牛渚、秣陵接連失守,江東門戶大開!成大器下一步必取吳郡,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他打到咱們家門口來?”
周瑜走到輿圖前,修長的手指落在曲阿的位置,指尖在那片標注著“平原”的區域輕輕一點:“主公,曲阿乃江東腹地,北接秣陵,南連吳郡,地勢平坦開闊,最利於大軍展開。成大器若想平定江東,曲阿是他繞不開的必經之路。我等可在此集結所有兵馬,與之一戰,這是咱們最後的機會。”
他眼中閃過一絲厲色,羽扇猛地一收:“成大器雖連勝兩場,但牛渚、秣陵兩戰,他兵力折損亦不在少數,且糧草補給需從青州長途運輸,早已是強弩之末。我軍以逸待勞,隻要能在曲阿挫其銳氣,便能重整旗鼓,再圖收複失地。”
孫策深吸一口氣,胸中的怒火漸漸被冷靜壓下。他盯著輿圖上的曲阿,良久,重重一點頭:“公瑾所言極是!傳我將令,調集江東所有兵馬——程普率廬江軍即刻啟程,呂蒙領丹陽兵隨後跟進,呂範的水師沿水路馳援,三日之內,務必在曲阿集結!”
軍令如星火般傳遍江東各郡。三日後,曲阿城外已是旌旗招展,江東軍築起的營寨連綿數十裡,營門處的鹿角、拒馬排列得密密麻麻,連空氣中都彌漫著鐵與皮革的氣息。孫策每日天不亮便親自操練兵馬,古錠刀在晨光中劃出一道道寒光,他吼聲如雷,親自示範斬殺動作,麾下將士見主公如此奮勇,士氣也隨之高漲。
周瑜則在中軍帳中調度糧草、布置防禦,帳內的沙盤被他反複推演,每一處營寨的位置、每一條水源的走向都標注得清清楚楚。他還特意命人在曲阿城外的河流上架設浮橋,又在岸邊挖掘陷馬坑,隻待青州軍到來。全軍上下嚴陣以待,隻盼著能在此地擋住成大器的兵鋒。
消息傳到秣陵時,成大器正站在城樓上,望著長江滾滾東流。他一身玄甲未卸,甲胄上還殘留著昨日攻城時的血漬,身後的“成”字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聽聞孫策、周瑜傾巢而出,集結於曲阿,他當即召集眾將議事。
中軍帳內,賈詡撚著胡須,目光落在輿圖上,緩緩開口:“主公,孫策、周瑜此次傾巢而出,顯然是要在曲阿與我軍決一死戰。曲阿地勢平坦,固然利於我軍騎兵衝鋒,但也容易被敵軍從兩翼包圍,需謹慎行事,不可冒進。”
李儒站在一旁,手中折扇輕敲掌心,補充道:“孫策勇猛過人,當年在虎牢關前逞勇,其勇武不下於子義;麾下程普、呂蒙等皆是百戰老將,程普擅使鐵脊蛇矛,呂蒙更是從士卒出身,實戰經驗極為豐富。周瑜精通兵法,尤其擅長水戰,當年曾助孫策平定江東水師,此戰若正麵硬拚,我軍未必能占上風。”
成大器手指輕輕敲擊案幾,目光掃過帳中諸將,沉聲道:“依二位之見,當如何應對?”
賈詡上前一步,躬身道:“屬下以為,可分兵三路,以奇製勝。中路以徐榮為主將,率四萬大軍正麵迎敵,牽製孫策主力,不可急進,隻需穩住陣腳即可;左路令華雄率一萬精騎,襲擾敵軍左側翼,不求殲敵,隻求打亂其部署;右路派管亥率一萬精騎,繞至敵軍右側翼,與華雄呼應。”
他頓了頓,又道:“再另派廖化,率五千輕騎,晝伏夜出,奔襲敵軍糧道。蔣欽、周泰的水師沿水路進發,控製曲阿城外的江麵,防止周瑜水師襲擾我軍後路。主公親率剩餘三萬兵力坐鎮中軍,居中接應各路兵馬。如此一來,可使敵軍首尾不能相顧,疲於奔命。”
成大器聽完,眼中閃過一絲讚許,當即拍案:“好!便依文和此計行事!徐榮、華雄、管亥、廖化聽令——”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末將在!”四員大將齊齊出列,單膝跪地。
“徐榮,你率中路軍明日啟程,務必在曲阿城外十裡處紮營,與江東軍形成對峙;華雄、管亥,你二人率騎兵繞至曲阿兩側,待中路軍與敵軍交戰後,再行襲擾;廖化,你率輕騎即刻出發,務必在五日內找到敵軍糧營,燒毀其糧草!”
“遵令!”四將齊聲領命,轉身離去布置兵馬。
五日後,青州軍抵達曲阿城外,與江東軍隔河對峙。那條河流不算寬闊,卻水流湍急,正好將兩軍分隔在兩岸。江東軍在河南岸築起營寨,營前挖了三道壕溝,溝內布滿尖刺;青州軍則在河北岸安營,營寨外圍用拒馬和柵欄圍得嚴嚴實實,雙方營寨相距不過十裡,空氣中彌漫著劍拔弩張的氣息,連風都仿佛帶上了殺意。
次日清晨,薄霧籠罩著戰場,遠處的山巒若隱若現。江東軍率先列陣,八萬士兵排成整齊的方陣,盾牌手在前,長矛手在後,弓箭手壓陣,陣列如磐石般穩固。孫策身披紅甲,甲胄上鑲嵌的獅頭紋在晨光中熠熠生輝,他手持古錠刀,立馬陣前,目光如炬,死死盯著河對岸的青州軍。
周瑜站在他身旁,一身白袍,手中羽扇輕搖,目光平靜地掃視著對麵的陣列。他注意到青州軍的騎兵數量極多,排列在陣形兩側,顯然是準備隨時衝鋒,心中不由暗忖:成大器果然是想靠騎兵撕開我軍防線,看來需得加強兩翼的防禦。
河對岸,青州軍也已列陣完畢。十萬士兵陣列森嚴,中路是徐榮率領的步兵方陣,整齊劃一;左右兩翼是華雄和管亥的騎兵,戰馬打著響鼻,騎兵們手持長刀,眼神銳利如鷹;成大器一身玄甲,胯下烏騅馬,手中長槍直指天際,身後的中軍大旗高高飄揚,氣勢絲毫不輸江東軍。
“成大器!”孫策勒馬向前,高聲喝道,聲音在曠野中回蕩,震得晨霧都仿佛散了幾分,“你擅殺我大將,又奪我牛渚、秣陵,今日我定要你血債血償!”
成大器淡然一笑,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江東軍陣前:“孫策,當今天下分崩離析,諸侯割據,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我來平定江東,乃是為了結束戰亂,讓百姓安居樂業。你若識時務,歸降於我,我不僅保全你的性命,還能讓你繼續鎮守江東,保江東百姓無虞,何樂而不為?”
“休要花言巧語!”孫策怒吼,手中古錠刀指向成大器,“我江東兒郎豈會屈膝投降?放馬過來,今日便分個勝負!”
“擂鼓!”成大器不再多言,沉聲下令。
“嗚——嗚——”嘹亮的號角聲在戰場上空響起,大戰正式開始。徐榮率領中路大軍率先行動,士兵們推著事先準備好的木筏,開始渡河。盾牌手站在木筏邊緣,高舉盾牌,抵擋著江東軍射來的箭矢;長矛手則緊握著長矛,眼神警惕地盯著對岸。
孫策見狀,也拔劍喝道:“全軍出擊!”
八萬江東軍如潮水般湧向河岸,與渡河的青州軍展開激戰。刀光劍影中,士兵們嘶吼著拚殺,長矛刺穿甲胄的悶響、刀劍碰撞的脆響、士兵中箭的慘叫交織在一起,鮮血染紅了河岸的泥土,也染紅了湍急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