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棚戶區,下河沿。
這裡與蘇市光鮮亮麗的市中心判若兩個世界。
狹窄、泥濘的巷道如同迷宮般交錯,兩旁是低矮破舊的磚瓦房或臨時搭建的棚屋,牆壁斑駁,空氣中混雜著潮濕的黴味、垃圾的腐臭和廉價煤煙的氣息。
電線像蛛網一樣在頭頂雜亂交織,晾曬的衣物在寒風中飄蕩。
生活在這裡的人們,臉上大多帶著被生活磨礪出的麻木和警惕。
雷震高大的身形在這裡顯得格格不入,他像一座移動的鐵塔,沉默地跟在蘇航側後方半步的位置,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周圍每一個陰暗的角落和可疑的身影。
他強大的氣場無形中驅散了不少不懷好意的窺探。
蘇航則努力讓自己融入環境,他脫掉了略顯紮眼的外套,隻穿著深色毛衣,步伐沉穩,目光如同鷹隼般掃過巷口閒聊的老人、匆忙歸家的婦女、以及蹲在牆角抽煙的年輕混混。
他手中拿著一個手機,假裝在查看信息,實則在接收林默通過加密頻道傳來的實時信息。
“目標張老三,登記住址‘下河沿17弄9號’,但三年前已拆遷,現為一片待建空地。”
林默冷靜的聲音在蘇航耳中的微型通訊器響起。
“根據他近半年的手機信號基站定位和消費記錄,活動範圍高度集中在‘黑水巷’到‘爛泥塘’這片區域。
最後穩定信號消失點在‘爛泥塘’東側邊緣,一個叫‘老胡廢品回收站’附近,時間是三天前。”
“老胡廢品站…”蘇航低聲重複,目光投向遠處那片更顯破敗、汙水橫流的區域,“雷哥,去那邊看看。”
“嗯。”雷震應了一聲,步伐不變。
兩人穿過更加狹窄潮濕的巷道,腳下的泥水幾乎要沒過鞋麵。
廢品站的氣味撲麵而來,混合著鐵鏽、廢塑料和腐爛有機物的刺鼻味道。
一個用鏽蝕鐵皮和破木板圍起來的大院子,門口歪歪扭扭地掛著“老胡回收”的牌子。
院子裡堆滿了小山般的廢品,一個穿著油膩軍大衣、胡子拉碴的乾瘦老頭正蹲在門口,就著一個小煤爐煮著什麼東西。
蘇航走上前,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帶著點市井氣的笑容:“胡老板?”
老頭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警惕地打量著蘇航和他身後氣勢懾人的雷震:“乾啥的?賣廢品?”
“不賣,找人。”蘇航遞過去一根好煙。
“打聽個人,張老三,缺根小拇指那個,聽說常來您這兒?”
老頭接過煙,嗅了嗅,彆在耳朵上,眼神依舊警惕:“張瘸子?認識,咋了?”
“有點舊賬想跟他算算,”蘇航壓低了聲音,語氣帶著點江湖氣。
“聽說他前幾天在古玩街出了批‘好貨’,兄弟我也想沾沾光,找他問問路子。”
老頭嗤笑一聲:“好貨?就他那慫樣能有什麼好貨?
前兩天是鬼鬼祟祟來過,說撿了個漏,賣了點錢,請老子喝了頓酒,吹得天花亂墜。
結果沒兩天就蔫了,跟見了鬼似的,說有人找他麻煩,躲我這兒廢品堆後麵窩了兩天。”
他指了指院子深處一堆破舊家具和報廢電器堆成的“小山”。
“然後呢?”蘇航追問。
“然後?”老頭聳聳肩。
“前天晚上,來了倆人,穿得挺板正,不像這片兒的。
直接把他從窩裡揪出來了。
張瘸子嚇得跟鵪鶉似的,屁都沒敢放一個,就被那倆人帶走了。再沒回來。”
“那倆人長什麼樣?開什麼車?”蘇航心中一凜。
“天黑,沒看清臉,個子都挺高,一個壯點一個瘦點。
車……就停巷子口,黑色的,挺長,牌子不認識,看著老貴了。”老頭回憶著。
林默的聲音立刻在通訊器中響起:“根據描述和該區域道路條件,符合特征車輛初步篩選:黑色奔馳s級或同等級轎車。正在調取該時間段附近可能路段的監控……”
“謝了胡老板。”蘇航又遞過去一張鈔票,“要是張老三回來,或者那倆人再來,麻煩給個信兒?”
他留下一個一次性電話的號碼。
老頭麻利地收下錢,嘿嘿一笑:“成。”
離開廢品站,蘇航和雷震的臉色都凝重起來。
“看來有人捷足先登了。”雷震甕聲道,捏了捏拳頭,“張老三這慫包,估計凶多吉少。”
“線索指向更清晰了,”蘇航眼神銳利。
“能開豪車,行事乾脆,目標明確地找到張老三這種底層混混……這背後的人,能量不小。
林哥,重點查那輛黑色豪車,以及張老三被帶走的方向。
另外,查查張老三最近除了古玩街,還接觸過哪些‘特殊’場所或人,尤其是他‘撿漏’的地方!”
“明白。車輛追蹤已啟動。張老三手機最後基站信號消失點附近,有微弱異常能量殘留,指向城郊‘青石觀’舊址方向。該觀廢棄多年,傳聞有異。”林默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
“青石觀……”蘇航記下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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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如同剝繭抽絲,一層層揭開,卻指向更深的迷霧和危險。
與此同時,蘇市老城區,蘇家。
夕陽的餘暉給整個老小區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邊。
陽台上,蘇母精心打理的小花圃裡,幾株耐寒的茶花正開著嬌豔的花。
廚房裡飄出家常菜的香氣,混合著燉湯的濃鬱香味。
客廳裡,氣氛卻有些微妙的安靜。
蘇父戴著老花鏡在看報紙,蘇母在織毛衣,眼神卻時不時瞟向坐在單人沙發上的容燼,以及緊挨著容燼坐著、努力裝作若無其事但耳根微紅的蘇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