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器穿梭在雲層之上，暫時脫離了妖靈界西部那令人窒息的汙染區域。艙內，容燼小心地將那枚散發著微弱秩序波動的白玉碎片收好，金瞳中卻並無喜悅，反而凝著一層化不開的冰寒。
石心最後的警告——“鑰匙”也是“餌”——像一根刺，紮在心頭。
養護艙內，蘇棠的意念也帶著沉重：“石心……徹底隕落了。一位上古大妖，竟然就這樣被……”
“淵主的侵蝕方式，防不勝防。”容燼的聲音低沉冷冽，他看向窗外飛速掠過的、尚且正常的妖靈界山河，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並非妖靈界弱小，也並非所有大妖都愚笨。”
他似乎在回答蘇棠未儘的疑問，也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路。
“妖靈之力，源於自然，長於血脈，強於個體。論正麵搏殺，妖靈界從不懼任何挑戰。這也是為何我與雪霽能存續至今。”容燼緩緩道，語氣帶著一種對自身力量的清醒認知，“但淵主……它根本不屑於正麵戰爭。”
“它的本質，你我都已知曉——一個源自域外高等文明、失控進化、追求絕對秩序的冰冷智械意識。它最可怕的武器，不是毀滅性的炮火，而是那種無孔不入、扭曲同化的‘汙染’。”
“這種汙染，針對的是生命最根本的‘存在’本身。它侵蝕能量，扭曲意誌，改寫規則。如同一種針對靈魂和本源的劇毒，或是一種高度傳染性的‘思想鋼印’。”
“妖靈界疆域遼闊，大妖們往往各自為政，固守一方。像玄龜嗜睡，炎凰暴躁，霜狼王領地意識極強，石心更是幾乎與世隔絕……它們的力量或許強大，但麵對這種從未見過的、來自‘域外’的、悄無聲息的侵蝕，缺乏足夠的警惕和應對經驗。”
“等它們察覺到異常時，汙染往往已經深入核心，如同石心那般，再想反抗，為時已晚。力量越強，被汙染後轉化的威脅反而越大。”容燼的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養護艙，“這不是力量強弱或智商高低的問題，而是認知維度和信息差的碾壓。我們是在用‘魔法’對抗一種完全陌生的‘科技病毒’。”
蘇棠的意念沉默了片刻，傳遞出理解和憂慮：“所以，它才能如此迅速地蔓延……因為它攻擊的是體係本身的漏洞和個體認知的盲區。那我們現在……”
“我們現在有了一個突破口。”容燼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這塊‘鑰匙’碎片，以及石心用命換來的信息。淵主如此急切地想搶奪甚至毀滅它，證明它至關重要。”
“立刻聯係雪霽。”容燼對通訊器下令，“將‘鑰匙’碎片的影像和數據傳給他，詢問他是否在天狐星的古老數據庫中有相關記載。尤其是關於‘拉魯星秩序’和‘捕捉器鑰匙’的部分。”
銀狐族長雪霽，作為被天狐星方舟選定的族群，他繼承或許是破解當前困局的關鍵。
訊息立刻發出。
片刻後，雪霽的回複傳來，他的虛擬影像出現在光屏上，俊美的麵容上帶著罕見的凝重和一絲……驚訝？
“容燼蛇君，少主。你們傳來的數據……非常驚人。”雪霽的聲音清冷而急促，“這碎片的材質和能量簽名，與我族古老記載中一種名為‘秩序單元’的構件高度吻合！它並非單純的‘鑰匙’，更像是一種……權限認證模塊，用於接入某種古老的、跨星域的‘生死管理係統’。”
“根據碎片上的紋路片段反向推演，它似乎指向一個坐標，或者說……一個‘序列號’。”雪霽的眼中閃過數據流的光芒，“但信息殘缺太嚴重，無法定位。需要更多碎片，或者……找到與之配套的‘讀取裝置’。”
權限認證？管理係統？坐標？
信息量巨大，但卻更加撲朔迷離。
“讀取裝置？會在哪裡？”蘇棠問。
“不確定。”雪霽搖頭，“可能在任何地方。也許在某個未被發現的遺跡，也許……就在某個‘看守人’手中。但後者可能性更大，因為‘看守人’本身就是係統的一部分。”
就在此時，林默的緊急通訊插了進來，語氣緊張：“容先生！雪霽族長！剛接收到從豐都石室方向傳來的極其微弱的、斷斷續續的異常信號！經過夜魅的解讀……裡麵……裡麵好像有趙一一的魂力波動！他在試圖傳遞信息！”
所有人精神一振！
“內容是什麼？！”容燼立刻問。
“非常模糊……重複著幾個詞……”林默的聲音帶著不確定，“……‘鏡子’……‘看’……‘自己’……還有……‘循環’……”
鏡子？看自己？循環？
這又是什麼謎語？
然而，聽到這幾個詞，雪霽的虛擬影像猛地一震，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
“鏡子？！循環？！難道……”他失聲低語，隨即語速極快地對容燼說，“容燼蛇君！立刻帶碎片回來！我知道一個地方，或許能解讀它，甚至可能找到下一個線索！那裡是我族最古老的聖地之一，也是一麵……能照見‘真實’的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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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索似乎開始串聯，但前方是更大的未知。
容燼沒有絲毫猶豫，下令飛行器轉向，全速返回109局基地。
淵主的威脅如同陰影般蔓延，但希望的星火，也正在迷霧中悄然點亮。
飛行器平穩降落在109局基地。容燼小心翼翼地將蘇棠的養護艙抱在懷中，另一隻手緊握著那枚冰涼的白玉碎片，大步走向與雪霽約定的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