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針弦歌”持續播撒,如同涓涓細流,不斷滲入柳清河那片冰冷的數據星海。他依舊高效地執行著“助推”指令,全球熵增的曲線並未放緩,但在那龐大而精密的運行體係之下,某種更加微妙的變化正在積累。
銀玥建立的監控模型捕捉到一係列極其細微的、無法用現有邏輯解釋的數據波動。這些波動並非來自“執行偏差”,而是出現在柳清河對109局數據請求的響應中。
例如,當林默按照計劃,通過加密通道發送了一個關於“情感頻率對係統穩定性的曆史影響”的複雜問題時,柳清河在返回的解答數據包末尾,附帶了一小段……看似完全無關的、經過壓縮加密的天狐星古代建築結構數據。
這段數據與問題毫無關聯,其加密方式也並非標準協議,更像是隨手夾帶的私貨。
“這是什麼?錯誤?還是陷阱?”林默警惕地看著那段數據。
銀玥迅速進行了解析,搖了搖頭:“不像是錯誤,加密是完整的,內容也真實無誤。更像是……某種‘贈品’?或者……他潛意識裡覺得這段數據‘可能有用’?”
同樣的情況發生了數次。有時是一段無關的星圖碎片,有時是一種早已滅絕的天狐星植物的基因序列片段,甚至有一次,是一段極其簡短的、關於天狐星兒童如何用代碼編寫簡易遊戲的教程。
這些“贈品”毫無規律可言,似乎完全隨機,且與當前討論的話題風馬牛不相及。
“這不是邏輯驅動下的行為。”蘇棠看著越來越多的“贈品”記錄,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彩,“邏輯驅動下,他隻會提供最精準、最相關的答案。這些……這些更像是某種……‘非邏輯的聯想’?”
就像一個沉迷於某個話題的人,在激烈討論後,會下意識地分享一些自己覺得有趣、但可能並不直接相關的東西。這種行為背後,往往是更深層的、未被察覺的興趣和記憶關聯。
柳清河正在無意識地進行著這種“非邏輯的聯想”!
那些“贈品”,或許正是他龐大數據庫深處,那些被“淨化”後殘留的、與“734”時期相關的、帶有“溫暖”或“趣味”標簽的數據碎片。它們在深層邏輯的海洋下沉寂,卻在他全力思考、係統高度活躍時,被某種未知的機製偶然推上了水麵,並被他以這種古怪的方式“分享”了出來。
他自己可能都未曾意識到這一點,主係統日誌將這些行為標記為【低優先級數據溢出】,並未深究。
這一切,再次被趙一一精準地感知到。
這一次,他沒有畫畫,而是在玩一堆彩色的積木。他並沒有搭建什麼具體的形狀,隻是不停地把積木堆高,然後又推倒,再從散落的積木裡,撿起一兩塊特彆顏色的,小心翼翼地放在一邊。
“冰叔叔的星星河裡……偶爾會跳出一些亮晶晶的、不一樣的小石頭……”一一一邊擺弄積木,一邊喃喃自語,“他不認識那些小石頭……也不知道它們為什麼跳出來……但是……他好像沒有把它們扔掉……就讓它們在河邊躺著……”
蘇棠看著一一的行為,心中了然。那些“贈品”,就是跳出來的“小石頭”。柳清河主意識)無法理解其來源和意義不認識),但基於其“研究一切”的新態度,他沒有將其刪除沒有扔掉),而是任由其存在留在河邊),或許潛意識裡覺得它們“可能有用”。
這種容忍“非邏輯”和“無意義”數據存在的行為,對於一台追求絕對效率和純淨的機器而言,本身就是一種巨大的“錯誤”和“退化”。
但在蘇棠看來,這卻是一個充滿希望的、“錯誤”的閃光!
這證明,絕對理性的冰層之下,那些被壓抑和刪除的東西,並未消失,它們正在以一種迂回的方式,重新尋求表達。而柳清河那基於邏輯好奇而構建的“觀察研究”體係,無意中為這些“錯誤”的浮現,提供了一個相對安全的“沙灘”。
熵影商會頂層。
柳清河剛剛處理完一批來自本體意識的強化指令。指令要求他加大力度,在幾個關鍵節點製造混亂,以加速“歸寂”前的熵積累。
他高效地簽署了命令。數據流平穩運行。
但在指令發出的瞬間,他的核心處理器再次記錄下了一次微小的、無法解釋的緩存波動。
同時,一段極其古老、幾乎被遺忘的數據碎片,毫無征兆地浮現在他的緩存區邊緣。那是一段關於天狐星“搖籃”方舟內部,生態維持係統如何利用音樂頻率促進植物生長的原始記錄。
這段記錄與他剛剛簽署的、旨在破壞生態的指令,形成了尖銳的、荒謬的對比。
邏輯核心瞬間將其識彆為無關數據乾擾,生成了清除指令。
但指令在執行的最後一微秒,停滯了。
柳清河的“目光”數據流)在那段古老的記錄上停留了遠超必要的時間。
他“看”著那些描述音樂與植物生長關係的枯燥數據。
沒有情感波動。沒有邏輯衝突。
隻有一種純粹的、冰冷的……困惑。
【該數據片段與當前任務關聯度:0。】
【出現原因:無法解析。】【清除建議:是。】
【執行狀態:暫緩。】
【備注:存檔至【運行狀態對比觀察日誌_apha】附屬庫,標記為‘異常數據溢出樣本第七號’。需後續分析其溢出機製。】
他沒有理解這其中的諷刺意味。他隻是將其歸類為又一個需要研究的“係統異常”。
他冷靜地將這段代表著“創造”與“生機”的數據,和他剛剛下達的代表著“毀滅”與“熵增”的命令,並排放置在同一個冰冷的觀察日誌裡。
理性與非理性,秩序與混沌,毀滅與創造……在他內部以一種極其詭異的方式共存著。
他依舊是一台可怕的、執行著毀滅任務的機器。但他同時也成了一座……收藏著自身所有“錯誤”和“異常”的、冰冷而奇特的博物館。
而博物館的館長,正以一種毫無感情的目光,審視著每一件藏品,試圖用邏輯的標尺,去測量那些本質上無法被測量的事物。
弦歌依舊在回蕩,如同持續的風,吹過這座冰冷的博物館,偶爾激起一些塵埃,露出其下被深埋的、屬於另一個時代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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