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歸墟封印之地返回,崔明月的心境已截然不同。懸空山依舊霞光萬道,仙氣繚繞,但在她眼中,這座星宮聖地已蒙上了一層難以言喻的陰影與腐朽。墨守長老消散前的警示言猶在耳,星宮高層的墮落,歸墟之眼的威脅,如同一塊巨石壓在她心頭。
她需要更強大的力量,需要更快地恢複實力,也需要更深入地了解星宮內部的虛實,尤其是那位少宮主星瀾,以及其父星無極的真實意圖。
就在她於院落中靜修,消化此次禁地之行的收獲時,一枚鐫刻著星辰圖案、散發著淡淡清輝的請柬,被一名星宮弟子恭敬地送至。
“月長老,少主於明日午時,在‘攬星殿’設宴,特邀青嵐宗諸位道友前往一敘,共商誅魔盟細則,還望賞光。”那弟子語氣客氣,眼神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星瀾的邀請?崔明月接過請柬,指尖觸及那冰涼的材質,心中冷笑。昨日觀星台玉衡的示好尚在眼前,今日星瀾的宴請便接踵而至。一個暗中調查,一個明麵拉攏,這星宮內部,果然暗流洶湧。
“請回複少主,月某必定準時赴約。”她神色平靜地應下。
使者離去後,同院的另外兩名青嵐宗弟子實為聽風閣安排的偽裝者)麵露憂色。
“月長老,星宮少主突然相邀,怕是宴無好宴。我青嵐宗勢微,恐……”
“無妨。”崔明月打斷他們,“既是商討盟內細則,我等前去聆聽便是。你二人屆時跟在我身後,少言多看。”
她需要這兩個“同門”作為掩護,同時也需確保他們安全。
次日午時,攬星殿。
此殿位於主峰天樞峰之上,乃是星瀾平日修煉與接待貴賓之所。殿宇並不如何宏偉,卻極儘精致奢華。梁柱以萬年溫玉雕琢,地麵鋪就星辰砂,行走其上,仿佛踏足星河。殿內擺設無不蘊含道韻,靈氣濃鬱得幾乎化為靈液,尋常修士在此修煉一日,足以抵得上外界數月苦功。
此刻殿內已是賓客雲集。除了星瀾高居主位,兩側還坐著數位氣息強大的星宮長老,以及血海宗厲無鋒、天衍宗玉凝煙等頂尖勢力的代表。像青嵐宗這等小宗門,隻能敬陪末座,位於大殿邊緣。
崔明月帶著兩名弟子入內,立刻感受到了數道目光掃來。有好奇,有審視,有不屑,更有……如司徒信之流,毫不掩飾的陰冷與敵意。她恍若未覺,徑直走到屬於青嵐宗的位置坐下,眼觀鼻,鼻觀心,氣息沉靜。
星瀾坐於主位,一身星袍流光溢彩,麵容俊朗,嘴角噙著一抹溫和的笑意,目光掃過全場,帶著掌控一切的自信。他先是舉杯,說了一番歡迎諸位、共襄盛舉的場麵話,言辭得體,風度翩翩,引得眾人紛紛舉杯附和。
酒過三巡,氣氛看似熱烈融洽。星瀾話鋒一轉,微笑道:“誅魔盟初立,旨在同心協力,剿滅幽冥餘孽,維護我流雲界安寧。然,盟內成員實力參差,貢獻不一,如何公平分配資源,調動各方積極性,還需仔細商榷。今日請諸位前來,便是想聽聽大家的高見。”
此言一出,台下頓時議論紛紛。資源分配,乃是核心利益所在,無人不關心。
血海宗厲無鋒率先開口,聲音沙啞:“依老夫看,簡單!按宗門實力與剿魔貢獻劃分!誰拳頭大,誰殺敵多,誰就拿大頭!弱者,就該有弱者的覺悟!”他目光掃過那些小宗門代表,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不少小宗門代表臉色難看,卻敢怒不敢言。
天衍宗玉凝煙微微蹙眉,清冷道:“厲長老所言雖直白,卻也有理。然,剿魔非一日之功,亦需各方協力。若一味以力壓人,恐難服眾,亦不利於盟內團結。不若設定基礎份額,再按貢獻浮動增減。”
她的提議相對溫和,贏得了一些中小宗門的暗自點頭。
星瀾含笑聽著,不置可否,目光卻似無意間掃過角落裡的崔明月,開口道:“青嵐宗雖地處偏遠,宗門式微,但既然入盟,便是我正道一份子。月長老,不知你有何高見?”
瞬間,全場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崔明月身上。有好奇,有玩味,更有如司徒信般的幸災樂禍。誰都看得出,星瀾此舉,意在試探這個近日來似乎有些“特殊”的青嵐宗客卿。
崔明月緩緩放下酒杯,抬頭迎上星瀾的目光,神色平靜無波:“少主垂詢,月某不敢妄言。既是誅魔盟,自當以誅魔為重。資源分配,確應依貢獻而定。然,何為貢獻?斬妖除魔是貢獻,提供情報是貢獻,煉製丹藥、繪製符籙,助益盟內同道,亦是貢獻。若隻論廝殺之功,未免有失偏頗,亦寒了諸多不善爭鬥卻心向正道之同道的心。”
她聲音清朗,不卑不亢,條理清晰,頓時讓殿內不少人暗自點頭。尤其是一些以煉丹、煉器為主的宗門代表,更是投來感激的目光。
星瀾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笑容更盛:“月長老言之有理,考慮周全。看來青嵐宗雖小,卻也有大才。”他話鋒忽然一轉,帶著幾分看似隨意的探究,“聽聞月長老並非青嵐宗本土人士?不知師承何處?觀道友氣息沉凝,根基紮實,不似尋常散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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