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滅星淵,其名不虛傳。
越是深入,周遭的景象便愈發顯得荒涼死寂。巨大的星辰殘骸如同沉默的巨獸屍骨,凝固在冰冷的虛空中。扭曲的空間褶皺如同透明的傷疤,遍布視野,偶爾有細小的星骸被無形的力量撕扯、湮滅,發出短暫而詭異的光。這裡的靈氣並非稀薄,而是充斥著一種狂暴、混亂、難以被直接吸收的“星殞煞氣”,長期滯留,足以侵蝕金丹,汙穢元嬰。
崔明月與炎煌駕馭著黯淡的遁光,在巨大的星骸間謹慎穿行。兩人傷勢未愈,不敢全力飛遁,隻能依靠崔明月手中的“星鎖令”對坐標的微弱感應,以及她憑借“界鑰”對空間波動的敏銳把握,規避著最危險的能量亂流和空間裂縫。
炎煌的赤金戰甲已被他收起,換上了一身普通的暗紅色勁裝,即便如此,他周身那股灼熱爆裂的混沌氣息,依舊與此地陰冷的星殞煞氣隱隱衝突,讓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力量進行壓製,臉色始終不太好看。
“這鬼地方,真他娘的不是人待的!”炎煌忍不住低聲咒罵,揮手震開一道悄無聲息襲來的空間漣漪,“天外樓怎麼把據點設在這種鳥不拉屎的角落?”
“越危險,越隱蔽。”崔明月目光掃過前方一片由無數細小金屬碎片組成的、緩緩旋轉的“隕石帶”,冷靜地調整著方向,“‘操縱者’的爪牙無孔不入,尋常秘境,未必安全。”
她能感覺到,懷中的“星鎖令”傳來的共鳴正在逐漸增強,意味著他們距離目標“隱星墟”已經不遠。但與此同時,一絲若有若無的、被窺探的感覺,也如同陰冷的蛛絲,偶爾纏繞上她的靈覺。
是星淵中固有的危險生物?還是……其他的東西?
她並未聲張,隻是更加警惕地將神識散布開來,混沌金丹緩緩運轉,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又前行了約莫一日,穿過一片彌漫著淡紫色、能腐蝕靈光的詭異星雲後,眼前的景象豁然一變。
前方不再是無儘的破碎星骸,而是一片相對“乾淨”的虛空。虛空的中心,懸浮著一塊巨大無比的、形狀極不規則的暗色大陸碎片。這塊碎片遠比他們在亂空迷域見過的平台殘骸要大得多,其表麵並非平坦,而是有著起伏的山巒與深邃的峽穀,隻是所有的地貌都呈現出一種被巨力扭曲、崩壞後的怪異形態,沒有任何植被或生命的跡象,唯有冰冷的岩石與金屬光澤在遠處恒星的黯淡光芒下閃爍。
這就是“隱星墟”?一塊漂浮在星淵深處的、死寂的世界碎片。
“星鎖令”的共鳴在此地達到了最強,清晰地指向那塊大陸碎片深處。
“到了。”崔明月停下遁光,懸浮在碎片邊緣,仔細打量著這片死寂之地。她的神識嘗試向內探查,卻發現這塊碎片似乎籠罩著一層無形的力場,神識受到極大阻礙,難以深入。
炎煌也皺起了眉頭:“感覺……有點不對勁。太安靜了。”
確實,與星淵其他地方的混亂能量與偶爾的空間爆鳴相比,這塊碎片安靜得可怕,仿佛所有的聲音與能量都被它吞噬了。
“天外樓的據點,必然有極強的隱匿和防禦措施。”崔明月沉吟道,“我們靠近些,按照風樓主提供的接引法訣試試。”
兩人收斂所有氣息,如同兩道幽靈,悄無聲息地降落在碎片邊緣一處扭曲的、如同獠牙般凸起的山岩之上。
腳下是冰冷堅硬的觸感,一種亙古的死寂氣息撲麵而來。
崔明月依照風不語傳輸信息中的方法,手捏印訣,將一縷特定的神識波動混合著微弱的混沌煞元,注入“星鎖令”。
“星鎖令”微微一亮,一道無形的波紋以其為中心,向著碎片深處擴散開去。
按照風不語所言,片刻之後,便會有接引使者出現,或者出現通往基地的入口。
然而,一息,兩息,十息……
足足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碎片深處依舊死寂一片,沒有任何回應。那無形的波紋如同石沉大海。
崔明月與炎煌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