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觀測台遺跡,崔明月與炎煌依照界鑰碎片愈發清晰的指引,在迷影回廊的更深處穿行。周圍的景象愈發詭異,空間褶皺如同老人臉上的皺紋,層層疊疊,時間流速都似乎變得不均勻,時而凝滯,時而加速。破碎的法則形成五彩斑斕的毒瘴,侵蝕著一切誤入之物。
途中,他們又遭遇了幾波星骸獸的襲擊,這些生於斯長於斯的怪物在混亂法則滋養下變得格外強大與狂暴,其中甚至有一頭接近元嬰後期、形似巨蜥、背生骨刺的“裂空蜥”,其撕咬能引動小範圍空間崩塌。但在崔明月精準的寂滅劍點與炎煌狂暴的混沌火焚之下,皆化為了飛灰,隻留下幾顆蘊含混亂星力的晶核。
連續的戰鬥與惡劣環境的侵蝕,對兩人的靈力與心神都是不小的消耗。即便是混沌道種,在此地也不敢有絲毫大意。
“這鬼地方,難怪連化神修士都不願輕易深入。”炎煌揮拳將一頭試圖從空間夾縫中偷襲的影貂轟成碎末,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但眼神中的戰意卻未曾消減。
崔明月默默服下一枚柳輕煙準備的“清心辟瘴丹”,丹藥化開,一股清涼之意流轉經脈,驅散著侵入體內的細微煞氣。她的目光始終落在前方,界鑰碎片的牽引感越來越強,幾乎要脫手飛出。
“快到地方了。”她輕聲道。
又前行了約莫半日,穿過一片由無數破碎鏡麵般空間碎片組成的區域後,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卻又讓人心頭一沉。
那是一個無法形容其巨大的“深淵”。
並非向下,而是存在於虛空之中,仿佛這片星域被某種無法想象的力量硬生生挖去了一塊。深淵的邊緣扭曲模糊,不斷有細小的星骸和空間碎片被無形的力量拉扯進去,消失不見。深淵內部並非漆黑一片,而是呈現出一種暗沉的、不斷旋轉的混沌色彩,仿佛孕育著宇宙最原始的混亂與毀滅。偶爾有巨大的、難以名狀的陰影在混沌深處一閃而過,散發出令人靈魂戰栗的氣息。
星骸深淵!
隕星海公認的絕地中的絕地,據說連合體期大能闖入都有隕落之危。而界鑰碎片指引的最終方向,赫然指向這片深淵的邊緣某處。
“嘶……”炎煌倒吸一口涼氣,“星樞殘部會躲在這種地方?這簡直是自尋死路!”
崔明月凝視著那片吞噬一切的混沌,寂滅元嬰微微震顫,並非恐懼,而是一種源於大道本源的共鳴。這深淵,本身就是一種極致的、宏觀意義上的“寂滅”。
“最危險的地方,或許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對於躲避虛空魔族而言,此地再合適不過。”她冷靜分析,同時仔細感應著界鑰的指引。牽引感並非指向深淵內部,而是沿著其邊緣,偏向左側一片相對“平靜”的、布滿了巨大星骸殘骸的區域。
那裡,像是一片依托於深淵邊緣存在的、由古老星艦殘骸和建築碎片堆積而成的“堤岸”。
兩人小心翼翼地向那片“堤岸”靠近。越是接近,越是能感受到從深淵傳來的恐怖吸力與混亂法則的壓迫感。必須全力運轉功法,才能穩住身形。
踏上“堤岸”,腳下是冰冷堅硬的、不知何種材質的金屬甲板碎片,混合著凝固的熔岩與星辰塵埃。巨大的、斷裂的龍骨如同山脈般橫亙,破損的艦橋斜插在地麵,上麵覆蓋著厚厚的晶化塵埃。這裡像是一個巨大的星際戰場墳場,死寂,蒼涼。
界鑰碎片的共鳴在此地達到了頂點,甚至開始微微震動,發出低沉的嗡鳴。
崔明月循著感應,來到一艘半埋在地底、隻剩下小半截艦身的巨大星艦殘骸前。這艘星艦的風格與觀測台類似,但更為龐大、厚重,艦體上布滿了戰鬥留下的傷痕,以及……一些並非虛空魔族造成的、更加整齊卻充滿毀滅性的創傷痕跡。
在艦身的一個斷裂口處,她發現了一個與界鑰碎片形狀相似,但大了數十倍的凹槽。
她毫不猶豫,將界鑰碎片按入其中。
沒有驚天動地的異象,隻有一陣低沉的能量流動聲。艦體內部,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激活了。斷裂口處扭曲的金屬緩緩移動,露出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入口,內部漆黑一片,連神識探入都如同石沉大海。
“進去?”炎煌看向崔明月,混沌火在掌心醞釀,隨時準備應對不測。
崔明月感應了一下,入口內部並無明顯的惡意或危險氣息,隻有一種深沉的、萬古的死寂,以及界鑰傳來的、近乎歸家般的親切感。
“進。”她當先邁入,寂滅劍意縈繞周身,如同黑暗中的燈塔。
炎煌緊隨其後。
踏入艦體內部,仿佛進入了另一個空間。外麵深淵的壓迫感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壓抑的靜謐。空氣冰冷,帶著金屬和塵埃的味道。借助靈力微光,可以看到內部通道寬闊,但四處都是破損的痕跡,牆壁上凝固著深褐色的、不知是血跡還是其他什麼的汙漬。
他們沿著主通道深入,一路上看到了不少戰鬥痕跡,有被利爪撕開的護甲,有被高溫熔化的牆壁,也有被某種尖銳物體精準刺穿的操控台。但詭異的是,沒有看到任何一具屍體,無論是星樞宗修士的,還是敵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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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鑰的指引帶著他們來到艦橋指揮室。
指揮室的大門早已破損,斜斜地掛著。內部一片狼藉,大部分儀器都已損壞,隻有中央一個半球形的控製台,還在散發著極其微弱的、斷斷續續的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