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院之內,燭火搖曳,將人影拉得忽長忽短,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一種壓抑到極致的緊張。
哪吒癱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如紙,嘴唇甚至泛著一絲詭異的青紫色。左肩處的傷口已被小薇用乾淨布條緊緊包紮,但鮮血依舊不斷滲出,染紅了布條。更麻煩的是右臂和肋下那幾處被淬毒烏光擊中的地方,皮膚已然變得烏黑發亮,腫脹不堪,一陣陣灼熱劇痛如同火焰灼燒,又似萬蟻啃噬,不斷衝擊著他的神經,甚至開始影響他的視線和思維,眼前陣陣發黑。
毒性極其猛烈!絕非普通貨色!
小薇跪在一旁,一邊掉眼淚,一邊手忙腳亂地試圖用清水和普通解毒藥膏清洗傷口,但效果微乎其微,那黑色仍在緩慢而堅定地蔓延。
“少爺…少爺您撐住啊…藥…藥馬上就好了…”小薇的聲音帶著哭腔,顫抖得厲害。福伯已經以最快速度去請家族供養的光係法師和藥劑師了,但能否來得及,能否解得了這奇毒,都是未知數。
二郎如同困獸般在屋內焦躁地踱步,那雙異的眸子死死盯著哪吒傷口處的黑色,喉嚨裡發出壓抑的低吼。他能感受到那毒素中蘊含的陰冷破壞力,卻對此無能為力,這種無力感讓他愈發狂暴。方才若不是為了保護哪吒,他定要將那些藏頭露尾的鼠輩全部撕碎!
“吵死了…給俺老孫安靜點!”孫悟空煩躁的聲音在哪吒腦海響起,卻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小子,你這狀況可不太妙啊。這毒有點門道,陰損得很,專門腐蝕經脈和能量核心,再拖下去,你這剛有點起色的根基就得廢了!”
哪吒咬緊牙關,汗水不斷從額頭滾落,混合著血水,浸濕了衣襟。他嘗試運轉《混沌青蓮聖法》和那絲微弱的鬥氣來逼毒,但那毒素異常刁鑽,反而如同附骨之疽般纏繞上來,加速蔓延,帶來更劇烈的痛苦。
光係法師和普通藥劑師…恐怕來不及了!就算來了,也未必能解此毒!
難道…真要栽在這裡?
不!絕不!
他猛地睜開雙眼,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與決絕!他還有最後一張牌!一張代價巨大,但或許能絕處逢生的牌!
三昧真火!
此火乃天地間至陽至剛之火,可焚儘萬物,亦可淨化邪祟!理論上,對付這種陰毒毒素,應有奇效!
但…以他如今的狀態,再次引動本源,無異於火上澆油,甚至可能先把自己燒成灰燼!而且對火焰的控製要求極高,稍有不慎,便是驅毒不成,反遭火焚!
賭一把!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搏一線生機!
“小薇…出去…守在門口…任何人不得進來!”哪吒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破鑼,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少爺?!”小薇驚愕抬頭。
“出去!”哪吒低吼,牽動了傷口,痛得他一陣抽搐。
小薇被哪吒眼中那駭人的厲色嚇到,不敢再多言,哭著跑出了房間,緊緊關上了房門。
“二郎…替我護法…若我…失控…”哪吒看向焦躁的二郎,話未說完,但意思明確。
二郎重重地點了點頭,獨眼中凶光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絕對的專注和守護,他如同門神般矗立在房門口,渾身肌肉緊繃,氣息鎖定了屋內唯一的同伴。
哪吒不再猶豫。他深吸一口氣,凝聚起最後的精神力,無視那撕心裂肺的劇痛,心神徹底沉入丹田!
那裡,那株混沌青蓮的嫩芽因為之前的透支和毒素侵蝕,已然顯得有些黯淡萎靡。下方,那絲發絲般細微的三昧真火本源,更是微弱得幾乎熄滅。
“起來!”哪吒以意誌嘶吼,瘋狂壓榨著最後的力量,甚至不惜燃燒一絲本命元氣!
嗡!
那絲三昧真火本源仿佛被注入了強心劑,猛地亮起一絲微不可察的青光!
下一刻,哪吒引導著這絲微弱卻霸道無比的本源之火,分出極其細微的一縷,如同操縱著一柄鋒利無比卻又重若千鈞的手術刀,小心翼翼地、精準地,探向左肩那處被短刃刺穿的傷口!
那裡,不僅是物理創傷,更是毒素侵入最深、最為集中的地方!
“嗤——!”
當那縷青色火線接觸到傷口邊緣的黑色毒素的刹那,仿佛滾燙的烙鐵遇到了冰水,發出了令人牙酸的輕微聲響!
“呃啊——!”哪吒猛地仰起頭,脖頸青筋暴起,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痛苦嘶吼!整個人劇烈地顫抖起來!
無法形容的劇痛!
那不僅僅是火焰灼燒傷口的痛,更是兩種極致力量在體內瘋狂對抗、彼此湮滅所帶來的、仿佛要將靈魂都撕裂的痛楚!
至陽的三昧真火與至陰的詭異毒素,在他的傷口處展開了慘烈的廝殺!
黑色的毒素如同擁有生命般,瘋狂地扭曲、抵抗,甚至試圖反撲,侵蝕那縷青火!而三昧真火雖微弱,卻本質極高,霸道無比,死死釘在原地,一點點地、緩慢卻堅定地焚化著周圍的黑色!
這個過程,緩慢而煎熬。每一秒都如同一個世紀那般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