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高台，矗立於天師府建築群的最高處。
九十九級漢白玉台階，蜿蜒向上，直通雲端。
平日裡，這裡是禁地，唯有天師與龍虎山長老，方可在重大儀式時踏足。
而今天，它將成為整個異人界，唯一的焦點。
老天師張之維，在前。
方遊，在後。
兩人一前一後，朝著那高聳的祭台，緩步走去。
數萬道目光，如同探照燈，彙聚在他們身上。
從演武場到祭台，不過數百步的距離。
卻仿佛隔著一個時代。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
道路的兩旁，站滿了異人。
有龍虎山的道士，他們神情激動，躬身行禮。
有各大派的弟子，他們眼神複雜，敬畏中夾雜著嫉妒。
有十佬的後輩，他們麵色蒼白，感受著那股無形的壓力。
陸玲瓏擠在最前麵，她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方遊的背影。
她的小師叔，就要成為小天師了！
這個念頭，讓她激動得渾身顫抖。
張楚嵐和馮寶寶，也混在人群中。
張楚嵐的拳頭，攥得死緊。
他看著方遊的背影，那個看似懶散的身影，在他眼中，卻比山嶽還要巍峨。
那一步一步，仿佛不是踩在石板路上。
而是踩在了所有異人的心頭之上！
“寶兒姐，你說……當了天師，是不是就不能睡懶覺了？”張楚嵐下意識地問道。
馮寶寶從兜裡掏出一把瓜子，一邊磕，一邊很認真地思考。
“不曉得。”
“不過，當了天師，應該闊以想睡哪裡，就睡哪裡。”
張楚嵐：“……”
他覺得寶兒姐的腦回路，有時候，真的很無敵。
另一端。
以陸瑾為首的十佬們，沒有跟上去。
他們隻是站在原地，遙遙地望著那兩個身影。
每一個人的臉色，都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完了……”風正豪喃喃自語。
他謀劃了一輩子，想要讓天下會成為比肩龍虎山的存在。
他用儘了手段，想要將八奇技，將一切強大的力量，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今天，他所有的野心，都被那個少年，一拳打得粉碎。
現在，這個少年，還要坐上那個他連仰望都覺得刺眼的位置。
這是一種何等的諷刺。
“不能讓他成功！”呂慈的聲音，壓抑而沙啞，如同毒蛇在嘶鳴。
“怎麼阻止？”陳金魁咬牙切齒，“衝上去嗎？你覺得，你我加起來，夠張之維一隻手打的嗎？”
呂慈沉默了。
是啊。
一個老天師，就已經壓得他們喘不過氣。
現在，又多了一個比年輕時的老天師，還要離譜百倍的……小師叔。
這還怎麼玩？
掀桌子嗎？
可這張桌子，是龍虎山的。
他們連掀桌子的資格，都沒有。
這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無力感。
是眼睜睜地看著一個無法抗衡的存在，一步步走向王座，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絕望！
老天師和方遊，走得很慢。
仿佛是在給所有人，一個接受現實的時間。
山風拂過。
吹動了老天師雪白的須發，也吹亂了方遊額前的碎發。
“小遊啊。”老天師沒有回頭，聲音平靜。
“嗯？”方遊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待會兒，彆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