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第四師團的士兵們接到集結命令時,並未起疑,反而有些歡天喜地。
在他們看來,掃蕩抗聯等於又一次武裝采購和特產收集之旅。
各部隊在向集結地開進途中,士兵們興高采烈地交流著這幾個月來的生意經。
分享著倒賣高麗參、皮貨賺了多少外快,並熱烈憧憬著這次深入敵後,能發現哪些新的土特產商機——蘑菇、榛子、藥材,甚至老鄉家醃的酸菜,都在他們的采購清單上。
然而,當他們全部集結完畢,正準備磨刀霍霍向抗聯時,一份措辭嚴厲的絕密作戰命令,如同零下三十度的冰水,兜頭澆了他們一個透心涼!
“命令:第四師團並配屬獨立混成第6旅團、戰車第一中隊等部,即刻組成北上增援集群,火速西進!不惜一切代價,撕開先鋒軍在獨石口方向的包圍圈,與察哈爾方麵軍殘部會合!”
命令念完,整個集結地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剛才還洋溢著的商業氛圍瞬間凝固!
先鋒軍?去打先鋒軍?還要孤軍深入數百裡,衝到那片已經開始下雪、鳥不拉屎的察哈爾草原上去?!
這幫消息靈通的大阪兵們,或許對為天皇儘忠的口號不太敏感,但對“風險投資回報率”卻有著天生的嗅覺!
遼西戰役的慘狀投入四個師團,三個被打殘,傷亡比駭人)雖然被軍部極力掩蓋,但如何瞞得過他們這些常年混跡於三教九流、消息渠道比軍用電台還靈通的商販?
75的虧損率啊!這還不是去硬攻人家堅固防線,隻是去解圍,就要麵對白澤那些以逸待勞的虎狼之師?
這已經不是高風險了,這簡直是自殺式風險投資,還是血本無歸的那種!
一想到要在冰天雪地裡,缺乏補給,頂著對方的飛機大炮去衝擊銅牆鐵壁般的陣地,所有大阪兵都感覺眼前一黑,呼吸急促。
他們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不僅賺來的錢沒命花,連本金小命)都要徹底賠光的悲慘未來。
於是,一場人類軍事史上罕見的奇觀,在第四師團的集結地轟轟烈烈地上演了。
幾乎是在命令下達後的24小時內,師團野戰醫院和各聯隊醫務所瞬間被擠爆!
數千名“突發重病”的士兵湧向了這裡。病症五花八門,琳琅滿目,充分體現了大阪人豐富的想象力和對細節的追求:
急性闌尾炎患者激增,疼得滿地打滾,仿佛全師團的闌尾約好了同時發炎。
嚴重痢疾者不勝枚舉,麵色蒼白,虛弱不堪,聲稱一夜之間跑了二十趟廁所,已然虛脫。
重度凍傷在天氣剛剛轉冷時就大規模出現,儘管很多人還沒來得及離開有暖兵的兵營。
不明原因高燒、突發性失明耳聾、劇烈痛風在年輕士兵中極罕見)、心臟病突發……隻有想不到,沒有裝不出。
更有甚者,出現了大規模“精神失常”病例,士兵們目光呆滯,胡言亂語,反複念叨著“先鋒軍……炮……好大的炮……”顯然是承受了巨大的戰前心理壓力。
野戰醫院的軍醫們目瞪口呆,他們從未見過如此規模的“流行病”大爆發,而且偏偏發生在戰鬥命令下達之後。
所有醫生累到虛脫,也無法處理如此海量的“病患”。
在這片混亂達到頂峰之時,第四師團的最高指揮官,師團長鬆井命中將,展現了他體恤下屬的“高尚情操”。
他親自披上白大褂,以“陸軍大學醫科優等生”的身份他早年確實短暫學過醫),毅然走進擁擠不堪的野戰醫院。
他親自擔任主治大夫,神情凝重地為“病重”的士兵們診斷、開藥。
他一會兒對著一個捂著肚子喊闌尾炎的士兵點點頭,表示情況嚴重需立即觀察;一會兒又安慰一個“發燒”燒到直哼哼的士兵,囑咐多喝水多休息……
師團長閣下親自下場救死扶傷,更是變相認可了這些疾病的真實性,使得裝病行為徹底合法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