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軍部高層的意見逐步趨於一致,開戰的決心已不可動搖。
日本內閣新任首相林銑十郎,秉承著儘人事,聽天命的態度,給在華的談判代表團發去了催促電報,要求他們10日之內必須取得實質性的成果。
這個消息傳到代表團團長兒玉謙次的耳朵裡,覺得這個命令簡直是有病,事關兩國和平的重要談判,居然指望不到一個月就談出結果來。
他在背後大罵林銑內閣就是個草台班子,陸軍馬鹿通通是一幫粗鄙的武夫,完全不知所謂。
一群企業高管也是一臉懵逼,這眼看著通過一場談判,就能將整個中國市場擁入懷中,內閣居然在這個時候鬨幺蛾子,簡直不能容忍。
他們紛紛給國內的總公司發去電報,要求自家社長和背後的關係給政府施壓。
但發去的電報卻如同石沉大海,得到的回應,基本都是讓他們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不要多管閒事。
而在這紛紛擾擾之中,隻有在外務省任職的須磨彌吉郎稍微知道點內幕。
他雖然沒有資格了解到軍方製定的作戰方案,但長久的任職經曆,讓他很對軍方那群激進主義者有著一個很清醒的認識。
他意識到,很可能十天之後,帝國就將要采取行動了,但這個事情他也沒法跟代表團的其他成員直言。
儘管他和軍方的牽連極深,但還是更希望能夠通過外交途徑解決兩國之間的矛盾,這不隻是因為他對這場戰爭的不看好。
更重要的是,他必須履行自己作為外交官的職責,這關乎到他的政治前途。
於是,他私下裡約見了先鋒軍總司令周辰,希望做最後的努力。
沒想到,隻是過了兩天的時間,他就得到了召見。
先鋒軍總司令部會客室,周辰沒有坐在主位,而是與須磨彌吉郎分坐在一張茶幾的兩側,仿佛是一場平等的對話。
須磨彌吉郎,這位日本外務省著名的中國通,此刻仍保持著外交官的儀態,他輕輕放下茶杯,開始了精心準備的開場白。
“周司令閣下,感謝您在百忙之中撥冗會見。鄙人此次前來,絕非為了重複那些陳詞濫調,而是希望以最大的誠意,與閣下探討一條能引領東亞走向真正和平與繁榮的道路。”
“縱觀曆史,中日兩國一衣帶水,文化同源。
唐宋時,日本傾慕中華文明,遣唐使絡繹於道;明清之際,雖偶有波折,然商貿往來、文化交流未曾斷絕。
甲午之後,兩國步入歧途,實為時代之悲劇,亦是西方列強趁虛而入之結果。”
他稍作停頓,觀察著周辰的反應。周辰隻是微微頷首,示意他繼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須磨深吸一口氣,拋出了核心提議:“當今世界,白種人依然主宰秩序,視我黃種人為二等民族。
日本帝國經過數十年勵精圖治,方有今日之國力,絕非為了與同文同種的鄰邦進行一場注定兩敗俱傷的戰爭。
帝國政府經過慎重考慮,願提出一項根本性的解決方案:日本願正式承認滿洲為中國之合法領土,支持一個統一的、由閣下領導的中國。帝國將撤回所有在華軍隊,放棄一切不平等條約賦予之特權。”
他越說越激動,“屆時,中日之間所有曆史包袱將一掃而空。日本擁有技術、資本與工業能力,中國擁有無儘的資源、市場與人力。
兩國攜手,真正實現大東亞共榮之理想,乃至未來共同主導亞洲新秩序,對抗西方之壓迫。
這並非誰主誰從,而是強強聯合,共創未來!此乃千載難逢之機,望司令閣下深思。”
周辰靜靜聽完,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思考。
“須磨先生,您是個出色的外交官,很會說話,也很會畫餅。”周辰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提到了曆史。很好,那我們就說說曆史。甲午之殤、二十一條、濟南慘案、九一八……這一筆筆血債,不是一句時代悲劇、步入歧途就能輕輕帶過的。
你們在談判桌上拿出來的東西,東北的土地,華中特權。這些是什麼?這些是你們從中國身上撕咬下來的血肉!
現在,你們把這些搶來的、本該屬於我們的東西,包裝一下,作為禮物送回來,還指望我們感恩戴德,與你們攜手共創未來?”
周辰身體微微前傾,語氣加重:“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這就像一個強盜闖進主人家,搶走了傳家寶,然後對主人說:‘你看,我把寶貝還給你,我們以後做朋友吧,一起對付街上的其他惡霸’。
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你們手上握有的談判資本,在我看來,全是負資產,是理應被收回的贓物!用贓物來做交易,須磨先生,您覺得這有絲毫誠意嗎?”
須磨的臉色微微發白,他試圖辯解:“司令閣下,國際政治講究的是現實利益,而非沉溺於曆史恩怨……”
“現實?”周辰打斷他,冷笑一聲,“現實就是,我甚至希望你們現在就去和南京的國民政府緊密合作,全力支持他們來對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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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我先鋒軍掃平你們和他們的聯軍之後,就能名正言順地成為全中國唯一合法的代表,完成國家的真正統一。
你們現在提出的所謂支持統一,對我而言,非但不是籌碼,反而是一種阻礙。你說,你的籌碼,可笑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