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士兵轉過身，臉上帶著幾分無奈與憤懣：“營長，我好話說儘，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可那位……嘿，愣是眼皮都沒抬一下，全當沒我這個人。”
雷大山聞言，眼神驟然變得凶狠：“哼，當了階下囚還給老子擺譜，給他麵子，叫他一聲張少帥；不給他麵子，他算哪根蔥！”
火車站月台上的插曲，讓雷大山心裡那股火氣噌噌地往上冒。他安頓好警戒事宜，沉著臉，朝著城內臨時指揮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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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揮部設在一處原縣衙大堂，此刻是一片人聲鼎沸，充滿了大戰剛歇、百廢待興的忙碌。雷大山一眼就看到了被幾個人圍在中間的王犀。
王犀正俯身在一張攤開的地圖上，手指點著幾處位置，身邊一個負責民政的乾部交代：“……城西這片，還有靠近火車站的這幾條街，被打壞的民房，統計清楚後立刻組織人手修繕，該賠的錢一分不能少，都記在我們先鋒軍的賬上。”
他頓了頓，抬起頭，眼神銳利，“但是老李，支出要合理，審核要嚴格。我不是舍不得這點錢，是絕不能助長某些人趁機虛報、發戰爭財的歪風邪氣！明白嗎？”
那乾部連連點頭：“明白，司令，您放心，我一定把好關！”
王犀揮了揮手，那幾人便拿著命令匆匆離去。他這才揉了揉眉心，顯露出一絲疲憊，抬眼就看到了杵在不遠處的雷大山。
“大山？有事？”王犀一邊整理著桌上的文件，一邊隨口問道。
雷大山快步上前，壓低聲音：“王司令，我有個事兒，想跟您商量一下。”
王犀動作一頓，抬眼仔細看了看雷大山那壓抑著怒氣的臉色，心裡頓時猜到了七八分，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什麼事？彆是張學良的事吧？我告訴你，這個時候你小子可彆犯渾！”
見王犀一語道破，雷大山也不再遮掩，梗著脖子道：“司令，那個小六子到現在還認不清形勢，端著他那少帥的臭架子，飯都不肯吃。
我覺得，咱們得給他一個下馬威，讓他腦子清醒一點！也省得這事兒傳到總司令耳朵裡，讓他煩心。”
王犀聞言，沒好氣地指了指周圍忙碌的景象：“你沒看見我這兒都忙成什麼樣了？仗是打完了，城內這麼多收尾的事情千頭萬緒！他張學良一個籠中鳥，跑是跑不掉的，讓他自己先冷靜冷靜，這事兒往後放放！”
“司令，這事兒……其實用不著您操心，我自己就能辦。”雷大山往前湊了湊，聲音壓得更低。
王犀停下手中的動作，一臉狐疑地打量著這個素來以勇猛耿直著稱、偶爾行事不免帶些莽撞的下屬，顯然不太相信這種需要拿捏分寸的精細活他能乾得好。
雷大山會意，立刻附耳到王犀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自己的計劃。王犀聽著，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
等雷大山說完，他沉默了片刻，臉上看不出喜怒，平淡地說道：“原則上，我不同意你這麼做。”
“不過，張學良要等到明天早上才會啟程前往濟南。這中間，帶他出去透透氣，緩解一下戰敗被俘的鬱悶心情，本就是你這個負責他安全的警衛營長職責範圍內的事情。”
王犀的目光銳利地看向雷大山，語氣加重：“但是，你必須保證他的絕對安全！最後，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雷大山心領神會，毫不猶豫地立正，沉聲應道：“明白！司令，今天我就沒來過您這兒！”
說完，他敬了個禮，轉身大步離去，腳步似乎都輕快了幾分。
王犀看著他那帶著煞氣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重新將注意力投回到眼前繁雜的公務上。
至於張學良會因此被折騰成什麼樣，他可不在乎，相反，還稍微有點樂見其成。
但這點小心思肯定不能表露出來，畢竟他堂堂一名高級將領，讓人知道自己還有這種低級趣味，那像什麼話？
要是傳出去，實在太有損自己的形象了，不利於維持自己在屬下心中嚴肅冷酷的形象。
人設這種東西維持起來當然很累，但要是崩塌了，那就不隻是累那麼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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