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周辰的司令部辦公室內還彌漫著煎餅卷大蔥的味道。
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寧靜。
“進。”
張弈推門而入,他將一份電文放在周辰的辦公桌上:“司令,淮海戰場出現新情況。駐紮在大彆山的國民黨第三十六軍,突然出現在了蚌埠!其先頭部隊兵鋒直指宿縣!”
“三十六軍?”周辰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我記得他們的軍部一直設在六安。從六安到蚌埠,好幾天的路程,我們的情報係統之前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收到?”
“具體細節還在核實,但國民黨方麵近期對津浦鐵路沿線的各個火車站都實行了嚴格的戒嚴。
此前所有情報都顯示三十六軍主力仍在六安休整,現在看來,我們是被周渾元的金蟬脫殼之計給蒙蔽了,留在六安的,恐怕隻是個空殼子。”
“等會兒,”周辰像是突然抓住了什麼關鍵信息,抬手打斷了張弈,“你剛才說,這個三十六軍的軍長,叫周渾元?”
“對,就是他。”
“哎呦!這位可是紅軍的老‘朋友’了!當年紅軍四渡赤水,就數他周渾元追得最緊,跟塊狗皮膏藥似的,怎麼甩都甩不脫,可是讓紅軍吃了不少苦頭。”
經過周辰這麼一說,張弈也來了幾分興趣,他順手拉開周辰辦公桌對麵的椅子坐下,臉上掛著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笑容:
“司令,您說這事兒巧不巧?現在負責津浦路沿線作戰的紅軍總指揮正好就是朱總司令,真要算起來,他倆在戰場上交鋒的次數可不少,絕對是老對手了。”
“那可不,”周辰回憶了一下當年的戰報,“雖然當時我忙著在贛北打仗,但對於大西南的戰局,可是一直都有關注。
婁山關戰役之後,紅軍重創了吳奇偉,本來是想乘勝追擊再打周渾元。
但人家不上當,反而依托堅固的工事進行死守。沒能打掉周渾元,可一直都是紅軍心中的遺憾。”
張弈此刻是一臉的八卦,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對周渾元來說,放跑了紅軍何嘗不是他心裡的遺憾。
這下雙方都有彌補遺憾的機會了,隻不過就局勢來說,現在的紅軍雖然比以往形勢要好上很多,但依舊處在劣勢。”
“哦?怎麼說?”周辰挑了挑眉,示意他繼續。
張弈抿了口茶,神色稍微正經了些:“周渾元彙合蚌埠的國民黨軍之後,手上至少有五萬人,一旦北上,宿縣的紅軍就將麵臨被南北夾擊的局麵。兩線作戰可是兵家大忌呀!”
“你都說了,現在的形勢要比四渡赤水的時候好上很多,”周辰語氣沉穩,帶著一種篤定,“當時人家都能打贏,這回我們也要相信他們。
待會給朱總司令發一份電報提醒一下。另外,空軍偵察、空投物資也給安排上,咱們的支持不能隻是停留在精神上。”
“明白。”張弈放下茶杯,神色立刻變得認真,掏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刷刷刷地記下要點。
記完後,他合上本子,臉上那副八卦的表情又回來了,促狹地笑道:“那您說,這算不算是老天爺安排的敘舊局?周渾元這回,可是直接撞到老冤家槍口上了!
咱們這回,怕是可以好好看看這場‘老朋友重逢’的大戲了!”
周辰被他的樣子逗笑了,下意識地摸了摸下巴,眼神卻變得深邃起來:“我看不是老天爺安排的,是這個周渾元想要自救。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要是第一兵團被殲滅了,怕是下一個就輪到他了。”
張弈恍然大悟:“這就不奇怪了!我說呢,其他將領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他卻這麼積極,原來是害怕被清算。”
“他這樣想,就完全是想多了,這個時候該害怕的是何健。他是既沒了統戰價值,又滿身都是仇恨。周渾元嘛,戰場上堂堂正正,各憑手段,要是排個仇恨榜單,他連前十都進不去。”
張弈苦笑一聲:“您說的倒輕巧,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由對手來裁決,這誰能放心?”
“有道理!”周辰表示讚同,隨即吩咐道:“這樣,你給北平發一封電報,征求一下宋先生的意見。如果她同意的話,就立刻起草一份聲明,通電全國。
大致內容是,此後對國民黨將領及政府官員的審判,由宋先生等一眾民主人士負責監督,保證公平公正公開,絕不允許挾私報複!”
“好主意!”張弈眼睛一亮,“這樣一來,周渾元的死戰決心起碼要被瓦解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