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幼寧來不及思索他什麼時候進來的,伸手要合上門轉身跑遠點。奈何雙腿不爭氣,一點也不聽她使喚,硬是挪不開半步。
“進來。”
趙元澈沒有回頭,卻好似看到了她的動作。
薑幼寧生怕被人察覺,隻好低頭走進內室,小聲問:“兄長什麼時候來的?”
她就去給吳媽媽喂半碗粥的工夫,回來他就在了。
沒在外麵陪王三姑娘用晚飯麼?
趙元澈走過去合上門。
薑幼寧後退兩步,離他遠遠的,垂著腦袋不看他。
趙元澈望了她片刻,才問:“手好了嗎?”
“好了。”薑幼寧簡潔地回答他。
她手上的燙傷並不嚴重,燙傷藥也用得及時,並未留下任何痕跡。
趙元澈沒有說話,隻瞧著她。
“兄長忽然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薑幼寧被他看得心中忐忑,硬著頭皮小聲問。
“來還你汗巾。”
趙元澈將汗巾遞過來。
修長的手指捏著緋色的布料,更顯膚色冷白。骨節如玉,線條流暢,手背淡青脈絡分明,勁瘦有力。他的好看極了,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氣,又似能掌控一切。
這隻手曾與她十指緊扣,將她的手摁在枕頭邊……
薑幼寧臉熱起來,抬手去接這條見證了那晚所有的荒唐的汗巾。
趙元澈卻沒有鬆開。
薑幼寧指尖微顫,用力一扯。
汗巾落在了她手中。
她臉一時燙極了,手中如同抓著燃燒的炭一般,急於甩開。快步走過去拉開衣櫃門將汗巾丟了進去。
關上櫃門,回頭眼角餘光瞥見趙元澈還在原地站著。
“兄長可以回去了。”
薑幼寧小聲提醒。
芳菲到廚房取飯去了。趙元澈再不走,芳菲回來會撞見。
這算怎麼回事?
“上藥。”
趙元澈走近,朝她攤開手。
還是那隻白瓷藥盒。
薑幼寧咬唇,沒有拒絕。她一把拿過藥盒徑直走到屏風後。
她若不肯上藥,他又要親自動手。
他做得出來的。
且這藥膏的確好用,她的疼痛已然緩解不少,再用這一回應該差不多了。
她用最快的速度給自己上了藥,從屏風後出來,將藥盒還給趙元澈。
這下他總該走了吧。
趙元澈逆著燭光望著她,看不清神色。
“兄長,我要休息了。”
薑幼寧鼓足勇氣,下了逐客令。
她心亂如麻,不明白趙元澈到底是何意?
白日裡與王雁菱相看,晚上回來找她。難不成還真想她偷偷給他做外室?
“你好些了麼?”
趙元澈又問。
“我已經全好了。兄長以後不必再掛懷。”
薑幼寧心劇烈地跳了一下,語氣裡有著決絕。
他語氣不像平日淡漠,竟似有一絲溫存。
旋即,她又暗暗搖頭。趙元澈怎會對她有溫存?她未免想太多。
錯覺罷了。
“三姑娘,四姑娘,我家姑娘這會兒不見客。”
門口,傳來芳菲焦急的聲音。
薑幼寧一驚,看看外麵,又焦急地看趙元澈。
趙鉛華和趙思瑞來了,撞見她和趙元澈這一幕可怎麼解釋?
“你來。”
千鈞一發之際,她也管不得旁的了,一把拉住趙元澈的手,就往衣櫥那去。
手被細膩綿軟的手緊緊抓住,軟軟涼涼的像雲朵,手指纖細到叫人舍不得用哪怕一丁點力氣。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牽他的手。
趙元澈身子微僵,手臂好似被定住一般,隻保持同一姿勢,不敢亂動分毫。
“快進去。”
薑幼寧驚惶萬狀,忙著將趙元澈往衣櫥裡塞。
顧不上考慮他的感受,更沒空胡思亂想。
他身量太高了。
忙亂之間,她將他腦袋推得撞在櫃上。
趙元澈默默將“彆怕”兩個字咽了下去,依著她矮下身子鑽入衣櫥內。
“你沒事吧?”
薑幼寧慌亂地在他額頭上揉了揉。
這會兒她已然沒有了思考的能力,全憑本能做事。
“這麼害怕?”
趙元澈在櫥櫃內,抬起黝黑深沉的眸子看她。
“當然害怕,我又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