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氏瞧見那玉帶鉤,坐直了身子,麵色更嚴肅了些。
“幼寧,你自己說吧,怎麼回事?這玉帶鉤是誰的?”
之前聽趙思瑞說看到薑幼寧從角門溜出去的話,她並未放在心上。
不想薑幼寧看著膽小老實,居然私藏外男的東西。她隻想防著薑幼寧彆勾引她兒子,倒是沒有想過彆的。
今日光憑這個玉帶鉤,打死她也不過分。
“是……是杜……”
薑幼寧卷翹的長睫如受驚的蝴蝶連連亂顫,身上一時汗透了。
急迫之中,她沒能生出什麼智計來。便想說玉帶鉤是杜景辰的。
她知道,韓氏肯定會叫杜景辰來問。
現在隻能寄希望於杜景辰會向著她,替她遮掩。
但她話還沒說出口,坐在上首的趙元澈說話了。
他語氣冷冷清清,嗓音切金斷玉。
“是我的。”
隻三個字,屋內霎時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薑幼寧隻覺天旋地轉,腦子亂的好像一團解不開的線,手下意識揪著衣擺,腿克製不住地發抖。
趙元澈說了實話!
現在,韓氏知道了玉帶扣是他的,豈不等同於承認了他們之間不清不白?
韓氏本就愛子如命,正經的娶兒媳婦還挑三揀四,連蘇雲輕都還不怎麼樂意,瞻前顧後的。
何況她這個一直讓韓氏厭惡的養女,玷汙了她的兒子?
韓氏豈會放過她?
薑幼寧一時隻覺得自己死到臨頭了,還落個勾引兄長的難聽名聲。
估摸著韓氏連全屍都不會給她留。
“玉衡,她犯了錯誤及時改正就好,你不必偏袒她……”
韓氏不能接受自己兒子和薑幼寧有這樣親近的關係。
她扯出一抹笑容,勸說趙元澈,心裡還存著一絲希望。
馮媽媽也是一臉不敢置信。
世子爺是怎樣光風霽月的兒郎?怎麼可能做出和養妹苟且的事?這裡麵一定有誤會。
“這玉帶鉤的確是我的。”趙元澈神色不變:“母親不信,可以拿來看看,上麵有我的小字。”
薑幼寧聽著他的話,心口仿佛被重物壓著透不過氣來,後背都是冷汗,雙腿軟得站不住。
他是生怕韓氏不信麼?還特意提一下玉帶鉤後麵的小字。
她不明白他為何要這樣?
她明明都乖乖聽他的話了,和他認錯了,也答應她不會離開鎮國公府。
難道她隻是私底下盤算怎麼離開,去什麼地方生活,都沒有和任何人提過,他也能察覺?
韓氏接過玉帶鉤來,仔細查看,臉色一時難看至極。
那玉帶鉤上果然鐫刻著兩個端正的小字,正是“玉衡”二字。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她轉頭看薑幼寧,眼底恨意和殺意已然遮掩不住。
薑幼寧是個什麼貨色?也敢染指她的兒子!
“到底怎麼回事?”
她拔高了聲音,已然有些疾言厲色。
薑幼寧嚇得心尖一顫,眼淚一下湧出來。她經受不住這樣的煎熬,手去提裙擺就要跪下來認錯。
事已至此,抵賴不得。
韓氏不會怪趙元澈分毫,隻會覺得一切都是她的錯。
也罷。
鎮國公府養大了她,她還了鎮國公府這一命也就是了。
隻是可憐了吳媽媽,還有芳菲。她不在了,她們二人相依為命,日子隻會更苦。
“我讓她給我打個絡子。”趙元澈緩聲開口。
薑幼寧聞言動作一僵,身上千斤重擔頃刻間卸去一大半。
她抬起濕漉漉的眸子看他。隔著淚光他的身影有些朦朧。
大顆的淚珠兒順著麵頰滾落,她驚魂未定地微微喘息,心底油然生出一股劫後餘生慶幸。
不懂他為什麼這樣嚇唬她。
或許是警告她,乖乖地彆再想離開鎮國公府的事?
可她難道真要這樣不明不白地跟著他,做永遠見不得光的外室?
“打絡子?”
韓氏一愣,心頭那口氣不上不下地卡著。
原來隻是打絡子,她以為……
她看看薑幼寧,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皺眉問:“既是如此,說清楚便好。幼寧你哭什麼?”
她還是疑心薑幼寧對趙元澈心意不純。
“我不會打絡子……”
薑幼寧垂著腦袋,強忍著哽咽。
馮媽媽笑起來:“世子爺要打絡子,拿到夫人這屋來,好幾個手巧的婢女呢。薑姑娘哪裡會打什麼絡子……”
她打心底裡瞧不起薑幼寧。膽小怯弱,縮頭縮腦。讀書、點茶、插花還有女紅一類的,薑幼寧沒有一樣拿得出手的。
“我正要問母親呢。”趙元澈側眸望著韓氏,眸色平靜無波:“薑幼寧不識字,不會算賬,點茶插花上不得台麵。如今連女紅都不會。這五年多,母親讓人教了她什麼?”
隻幾句話,他便反客為主。
“啊,這……是幼寧自己不想學,幼寧啊你說是不是?”
韓氏方才還咄咄逼人,被他這麼一問,頓時心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