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尖離眉心隻剩半寸。
那柄由碎鐵與蠱氣凝成的虛劍懸在空中,墨綠色紋路如血脈搏動,壓得人呼吸發緊。林風沒動,手指還並著兩指,停在剛才劃出劍氣的位置,指尖微微發麻。他能感覺到手臂上的黑線越纏越緊,像是有活物順著經脈往裡鑽。
就在這時,破廟側牆傳來一聲極輕的腳步聲。
不是慕容天的方向。
是後麵。
林風眼角一跳,餘光掃去——慕容秋霜正從牆角陰影裡走出來,手裡那把短匕已經換了個握法,刃口朝下,貼著手臂內側,走一步,手腕就輕輕轉一下,像是在試刀的角度。
她目標很明確。
不是他。
也不是慕容天。
是阿吉。
阿吉靠在殘破的供桌邊,竹枝拄地,臉色比剛才更白了幾分,右腿微曲,顯然舊傷又被牽動。他察覺到動靜,抬了抬頭,卻沒力氣再動。
林風喉嚨一緊。
“彆!”他低吼出聲,想抽劍去攔,可那三條金色蠱蟲死死纏在劍身上,真氣剛衝到肩頭就被截斷。他隻能眼睜睜看著慕容秋霜一步步逼近,腳步輕得像踩在棉花上。
距離五步。
三步。
一步。
匕首揚起,直刺後心。
就在刀刃即將落下的瞬間,旁邊猛地撲出一個人影。
是慕容秋荻。
她左肩還在流血,動作遲緩,可還是拚著一口氣撞了過去。肩膀正好卡在阿吉和匕首之間,刀尖紮進皮肉的聲音悶得讓人牙酸。
血噴出來的時候,濺到了阿吉的衣角。
慕容秋霜手一抖,匕首插得更深了些,又急忙收力,整個人僵在原地。
“姐姐……”她聲音有點顫,不像剛才那麼冷。
慕容秋荻沒倒,一隻手撐著牆,另一隻手慢慢抬起來,不是打她,而是輕輕按在她的手腕上。她的臉白得嚇人,嘴唇已經沒了血色,說話卻還算穩:“你小時候摔了一跤,哭了一整夜,我不敢睡,守著你到天亮。後來你說,疼的時候,有人在旁邊就好。”
慕容秋霜沒動,也沒抽刀。
“現在你疼嗎?”慕容秋荻又問。
沒人回答。
林風終於掙動了一下,咬牙將真氣強行灌入手臂,震得蠱絲嗡嗡作響。他盯著慕容秋霜,聲音壓得很低:“你要是還知道疼,就該明白,這一刀不該紮在這兒。”
慕容秋霜的手開始發抖。
不是因為害怕,是因為用力克製。她的指節泛青,像是在跟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對抗。
“秋霜。”廟門口傳來聲音。
是慕容天。
他站在虛劍旁,掌心向上,語氣平靜得像在叫吃飯:“你知道規矩。完不成任務,你就沒有明天。”
這話像是一道命令,又像是一根繩子,猛地勒緊。
慕容秋霜眼神變了。
剛才那一絲動搖被壓了下去,呼吸變得平穩,手也不抖了。她緩緩抽出匕首,帶出一串血珠,落在地上發出輕微的“啪嗒”聲。
慕容秋荻踉蹌了一下,靠著牆才沒倒下。
林風看得清楚——那不是冷漠,是麻木。就像一個人被逼著每天做同一件事,做到最後,連刀落下去都不需要思考。
“你聽他的就能活?”林風冷笑,“那你現在活著,還是在等死?”
慕容秋霜沒看他,隻是把匕首橫在身前,刀刃映著月光,冷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