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林風踩著泥水往前走,腳底打滑,每一步都像在掙命。他背上宋青書的重量沒變,可剛才那一戰耗得太多,肩頭的傷又開始滲血,濕透的布料貼在皮肉上,火辣辣地疼。
但他不能停。
紀綱斷臂那一刀太乾淨,不像是逃命的狠招,倒像是演給他看的一出戲。更奇怪的是那句沒說完的話——“她的獨孤九劍……”
誰的?
為什麼偏偏提這個?
林風咬牙,把背上的人往上托了托。識海裡的係統提示一直在閃:【經脈負荷過高,建議停止移動】。他沒理,隻用太極劍意引導著體內殘餘的兩股真氣緩緩流轉,勉強維持行動力。
血跡一路延伸進密林,斷斷續續,像是有人故意留下線索。林風順著走,越往裡,樹影越密,雨水砸在葉麵上的聲音也漸漸被壓低。直到前方地勢一空,一片斷崖橫在眼前,崖邊躺著一具屍體。
是紀綱。
左臂齊肩斬斷,傷口平整,不像臨陣自砍,倒像是事後補刀。咽喉插著一支箭,箭杆漆黑無紋,尾羽微翹,入體角度極低——不是從遠處射來,而是近身伏擊。
林風蹲下,伸手探了探箭杆溫度。還有點溫。
人剛走不久。
他眯眼掃視四周,目光落在右側一塊高岩上。那裡樹影微動,枝葉間露出半截黑色衣角。他沒動聲色,反而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
“既然來了,何必藏?”他開口,聲音不高,卻穿透雨幕,“你們天尊的人,什麼時候學會打悶棍了?”
岩上那人靜了一瞬,隨即翻身躍下,輕巧落地,連水花都沒濺起多少。黑袍蒙麵,身形瘦削,手裡握著一張短弩,箭槽已空。
“你追錯了。”那人嗓音沙啞,像是刻意壓出來的,“紀綱該死,我殺他,是清理門戶。”
林風冷笑:“所以他斷臂,是為了讓我聽見那句話?‘她的獨孤九劍’?說一半就死,留個懸念勾著我走?你們當我是狗,扔塊骨頭就得跟著跑?”
蒙麵人沒答,隻是抬手,慢條斯理地扯下麵巾。
露出一張乾瘦的臉,眉骨突出,眼角有道舊疤。林風認得這張臉——曾在天尊總壇的影像裡見過,是慕容秋荻身邊最常出現的那個心腹,專管清洗叛徒、傳遞密令,從不出手,隻傳話。
現在他親自現身,還殺了紀綱滅口。
林風心裡更清楚了:這不是追殺,是布局。
“所以你是來傳話的。”他語氣平淡下來,“讓她的人自相殘殺,再由你出麵,把戲演完?”
“三日後,斷魂崖。”蒙麵人不答反說,“你一個人去。帶彆人,你就見不到你要的東西。”
“我要的東西?”林風挑眉,“我想要什麼,你們還真知道?”
“謝曉峰。”對方吐出三個字,“二十年前他跳崖沒死,但也沒活。他的骨,埋在崖底北側七丈鬆下。地圖,給你。”
他從懷中取出一卷絹布,甩手拋出。林風接住,沒急著看,反而捏了捏紙張厚度。太勻,太新,不像經年藏物。他又湊近聞了聞,墨味裡摻著一絲朱砂腥氣。
官絹。洛陽造。江湖仿貨最愛用的料子。
他展開地圖,掃了一眼,嘴角忽然揚了揚。
“這地方不對。”他抬頭,“原著寫過,謝曉峰當年落崖時,是在南坡摔下去的。他若真埋骨,也該在南邊亂石堆裡。你們標在北坡鬆林,怕是連山都沒上過吧?”
蒙麵人瞳孔一縮。
林風繼續道:“再說,要是真知道他在哪,慕容秋荻自己不去挖?非得等我這個外人去替她找?她圖什麼?圖我給他燒炷香?”
對方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不笨。”
“但我也不傻。”林風把地圖揉成一團,隨手扔進泥水,“回去告訴你們主子,我不去斷魂崖。”
“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那裡根本沒有她想要的東西。”
蒙麵人盯著他看了幾息,忽然轉身,抬腿就要走。
林風沒攔,隻在背後淡淡補了一句:“等等。”
那人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