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卷著沙粒打在臉上,林風走出地牢十步,袖中竹簡微燙。他沒停下,也沒回頭,隻是左手按了按胸口內襟,確認那封帶血的飛鷹信還在。
腳下的碎石路通向密林深處,兩旁槐樹交錯,枝葉遮天。他剛踏進林子不到百步,耳尖一動——三道破風聲自頭頂斜上方襲來,快得幾乎貼著脖頸擦過。
柳葉鏢。
一枚釘入身前樹乾,兩枚被他抬臂用鐵簡格開。簡麵留下三道淺痕,不深,但能看出力道精準,專挑關節縫隙下手。
樹影晃了晃,一個人從高處落下,黑衣裹身,劍未出鞘,可腳下步伐一錯,整個人的氣勢已如出鞘利刃,直逼而來。
林風沒拔劍。
對方卻已出手。
劍光一閃,不是直刺也不是橫削,而是順著空氣的縫隙滑進來,像是能看穿所有防禦動作的軌跡。那一瞬,林風腦中警鈴大作——這路子太熟了。
破劍式。
獨孤九劍的殘意,竟又出現了。
上一次是在地牢裡,死士臨死前那一招還帶著生澀,這次卻圓潤許多,幾乎逼近“無招”門檻。劍尖未至,勁風已壓得人呼吸一滯。
林風腳尖輕點地麵,身子後撤半步,同時右腳猛然發力,整個人如離弦之箭倒躍而出。但他不退到底,而是在落地刹那旋身擰腰,借勢騰起。
梯雲縱。
這門輕功他前日才融合成功,原本隻當是逃命用的花架子,沒想到此刻竟能派上用場。身形拔高三丈,穩穩落在一棵老槐樹冠之上,枯葉簌簌抖落。
黑衣死士抬頭望了一眼,眼神微變。
林風站在樹梢,風吹動披風,右手垂在身側,左手卻悄然摘下三片邊緣焦黃的槐葉。指尖運勁,內力貫注其中,葉片頓時繃得筆直,像三根無形短劍。
他彈指一射。
第一片葉切開空氣,直取對方咽喉;第二片繞弧線從左肩斜掠;第三片低飛,直擊膝彎。
三道勁風幾乎同時抵達。
黑衣死士橫劍格擋,劍鋒掃中第一片葉,火星微閃,葉片竟未碎裂,反而穿透護體真氣,在他胸前鐵甲上留下三個細小孔洞。第二片擦過肩頭,布料裂開寸許,皮肉翻卷;第三片雖被靴底震偏,但也讓他腳步一滯。
他退了三步,嘴角溢出血絲。
林風居高臨下看著,心裡卻一點沒鬆。這種級彆的對手,受點傷不會停手,隻會更狠。
果然,那人抹了把嘴,冷笑一聲,轉身就走。腳下一踩樹枝,身形輕飄如紙,踏枝而行,速度極快,方向也不固定,忽左忽右,像是踩著某種特定韻律。
林風眯起眼。
這不是普通的輕功。步伐之間有股說不出的柔韌勁兒,像是女子舞劍時的步法,偏偏又被硬生生改成了殺伐之術。
玉女心經?
他心頭一跳。這可是幾十年前古墓派的東西,早該失傳了。如今不但出現在死士身上,還和獨孤九劍混在一起用,簡直是武學界的奇觀。
不過現在不是研究的時候。
他深吸一口氣,腳尖再點樹冠,整個人再度騰空而起,梯雲縱第二次施展,身形劃出一道半弧,如同蒼鷹撲兔,直墜而下。
落地時剛好攔在那人前方三步處。
劍未出鞘,隻用劍鞘虛點其命門。
黑衣死士頓住。
林風聲音不高:“誰教你的破劍式?”
對方沒答,也沒動。
“上官燕關在哪?飛鷹堡是不是你們的人在控製?”
那人忽然笑了,牙縫裡滲著血,笑得像個瘋子。
然後他咬破舌尖,一口血霧噴出。血霧彌漫瞬間,人已暴退十步,撞進密林深處。
林風正要追,卻見那團血霧在空中凝而不散,竟隱隱組成一個扭曲的“x”字形,隨即消散。
他知道這是障眼法,真正的高手不會靠這種小把戲脫身。但這人敢用,說明背後有人撐腰,或者……他自己就是個棄子。
他沒追。
站在原地,低頭看了看剛才打出的三片樹葉。
它們已經飄落在地,邊緣整齊,切口平滑,像是被極薄的刀刃裁過。最奇怪的是,每一片的斷口都帶著一絲細微的螺旋紋路,像是劍鋒旋轉時留下的痕跡。
他見過這種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