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得像浸透了水的布,林風靠在船板上,呼吸輕得幾乎聽不見。他手指搭在劍柄,掌心微微出汗,不是因為怕,是太久沒睡踏實了。上官燕坐在對麵,靴子脫了一隻,另一隻還勾在腳尖,她盯著自己的手,像是在數指甲有沒有裂。
“差不多了。”林風忽然說,聲音壓得低,像怕驚動海裡的魚。
上官燕抬眼:“你真要去?”
“不去怎麼拿譜?”他笑了笑,“她說那條東南路沒人活著回來,可她自己不也追著咱們?說明有門。”
“她留著你不殺,肯定比死更麻煩。”
“我知道。”林風站起身,拍了拍衣擺上的鹽粒,“所以我隻偷東西,不打架。”
他從懷裡摸出謝曉峰的香囊,輕輕一抖,裡頭那縷殘存的劍氣便順著指尖滑進經脈。一股暖意從胸口散開,像是冬日裡喝了口熱酒。他閉眼調息片刻,體內真氣勉強聚起三成,足夠用一次梯雲縱。
海麵平靜,敵船停在三百步外,燈火未亮,隻有船樓高處一點燭光晃動,像是有人在走動。
林風深吸一口氣,躍下小船,足尖點水,身形如燕掠波。每一步都踩在浪頭將起未起的瞬間,借力騰身。到了敵船側舷,他貼牆而上,動作輕緩,像片葉子貼在牆上不動聲色地爬。
甲板角落有兩個守衛靠著桅杆打盹,腰刀橫在腿上。林風繞到船樓背麵,那裡有一扇小窗,縫隙透出微弱燭光。他蹲在陰影裡,拔出長劍,在劍刃上凝起一絲血氣——血刀領域的氣息緩緩擴散,帶著腐鏽般的壓迫感。
兩名守衛同時皺眉,一人睜開眼,四下張望。
“誰?”那人低聲問。
沒人應。
他又聽見遠處傳來一聲極輕的金屬碰撞聲,像是有人碰到了銅鈴。
“後艙!”另一人猛地驚醒,抓起刀就往那邊跑。
林風沒等他們走遠,立刻翻身破窗而入。
艙內陳設簡樸,一張木床,一個矮櫃,牆上掛著一把紫鞘長劍。床頭枕下露出一角黃紙,邊角磨損嚴重,像是常被人翻看。
係統提示浮現:【目標確認:奪命十五劍完整劍譜,封印狀態,觸碰將觸發警報】
林風沒伸手,而是用劍尖挑起一縷劍氣,輕輕探向那卷紙。劍氣如絲,繞過封印符紋,緩緩將劍譜往外帶。紙頁剛離枕頭,整間屋子突然冷了幾分,連燭火都暗了一瞬。
他屏住呼吸,眼見劍譜被拖到床沿,正要收手——
背後門軸輕響。
林風回頭,看見慕容秋荻站在門口,披著墨色鬥篷,手裡握著那把紫鞘劍,劍未出鞘,但屋子裡的空氣已經繃緊。
“我就知道你會來。”她聲音不高,卻像冰片劃過耳膜,“你不怕這劍吃人?”
林風不動,劍尖仍懸著那卷紙。
“怕。”他說,“但我更怕你不給我機會看它。”
慕容秋荻笑了,笑得像是想起了什麼舊事。她慢慢抽出劍,劍身泛著幽紫光澤,邊緣竟有細絲狀的氣流纏繞,像毒蛇吐信。
“這叫‘情殤’。”她說,“不是殺人用的,是殺心用的。你懂劍,可你不懂愛一個人是什麼滋味。沒有痛,就沒有劍意。”
話音落,她手腕一抖,劍鋒斜指地麵,一道紫芒貼地疾射而出,直撲林風腳底。
林風閃身退步,劍譜已到手,他順勢塞進懷裡。可那道紫芒並未落地,反而在空中拐了個彎,順著他的小腿往上爬,鑽進經脈。
一瞬間,他覺得五臟六腑都被攥住了,心跳亂了節奏,眼前發黑。
【警告:檢測到“情殤劍”毒勁入侵,經脈受損度上升至41】
他咬牙撐住,想運功逼毒,卻發現真氣剛動,就被那股紫氣纏住,像藤蔓絞樹。
“你走不了。”慕容秋荻一步步逼近,“你以為偷了劍譜就能變強?可你連承受它的資格都沒有。”
林風靠在牆邊,喉嚨發甜,但他還在笑。
“你說得對。”他抹了把嘴角滲出的血,“我確實不懂愛一個人是什麼滋味。但我懂怎麼活下來——靠的就是不要臉、不怕死、不講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