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腳下一沉,像是踩進了剛灌滿鉛水的石槽。他膝蓋一彎,整個人往下陷了寸許,靴底與青石發出悶響,裂紋從足尖蔓延開去。
“這台階……吃人?”他低聲道,抬眼望向雲霧深處。
上官燕腳步一頓,右手指尖已搭上劍柄,卻沒有拔。她站在林風左後三步,目光掃過上方翻湧的雲層,嘴唇微動:“有東西在壓你。”
司馬長風橫移半步,龍形軟劍出鞘三寸,刀鋒映著天光泛出一線冷色。他鼻翼微張,像是聞到了什麼,“那力道不對,不是純陽勁。”
話音未落,雲中一聲輕咳。
“第五十四級,止步。”蒼老的聲音自高處落下,不帶怒意,也不顯慈悲,像是一塊陳年木匾被風吹動,“非武當弟子,何敢妄踏真武階?”
林風咧了咧嘴,肩頭一抖,體內真氣如潮奔湧,直衝雙足。他木劍往地上一點,劍身嗡鳴,竟將下墜之勢硬生生扛住。青石咯吱作響,裂縫又擴了半分。
“我這不是上來試試嘛。”他聲音不高,卻穩穩送入雲中,“再說,你們那三個小道士也沒說不準外人登梯啊。”
“他們考的是身法。”老道聲音淡淡,“你用的是巧勁借勢,非本門心法根基,算不得過關。”
林風還沒回嘴,頭頂雲層猛地一震。
六道黑影破空而下,快得連殘影都來不及拉長。每根降魔杵通體漆黑,杵身纏繞紫黑色氣流,旋轉時發出低沉嗚咽,像是有人在鐵管裡吹塤。
“西域來的?”司馬長風瞳孔一縮,手中軟劍徹底出鞘,“這是赤煉門的毒罡勁!”
林風沒時間細想。第一根杵已砸到麵前,勁風撲麵,帶著一股子燒焦鐵鏽的味道。他左手持劍橫擋,右手五指虛攏,在胸前劃出一道弧線——不是招式,是意念中的圓。
太極勁起。
那股蠻橫衝擊撞上無形氣旋,竟順著弧線滑偏,狠狠砸進右側石壁。轟然一聲,碎石飛濺,石縫深處隱隱傳出共鳴震顫。
餘下五杵緊隨其至,軌跡交錯,眼看就要把他釘死在原地。
林風咬牙,第二道圓弧再畫。這一次,他不再硬接,而是將前一擊導入的震蕩之力反向推送。兩股勁風在空中相撞,發出刺耳尖嘯,緊接著,第三、第四杵也因共振偏離軌道,彼此撞擊。
哢!
一根杵率先炸裂,碎片四散。緊接著,其餘四根接連爆開,紫黑氣勁如墨汁潑灑,在空中扭曲幾息便被山風撕碎。
林風喘了口氣,額角滲出一層細汗。他低頭看自己右手,指尖還在微微發麻。“這招……還真能用。”
係統提示悄然浮現:
【檢測到“太極化勁”實戰應用】
【可融合改良,消耗80融合點】
【是否立即升級?】
他沒急著確認。眼角餘光瞥見石壁裂縫裡飄出一片泛黃紙頁,邊緣焦黑,像是被火燎過一般。他伸手一撈,紙片落在掌心,上麵寫著幾行小字:
“純陽者,至剛至正,其氣如日……”
字跡殘缺,隻剩半頁。
“《純陽無極功》?”他喃喃,“還是殘的?”
“彆碰!”上官燕突然出聲。
林風手一僵。
“那紙上沾了毒勁。”她走近兩步,鳳血劍仍未出鞘,但劍格處透出一絲寒意,“剛才那些劍裡的氣息,有一部分滲進去了。”
司馬長風也湊過來,盯著那半頁殘章看了片刻,眉頭越皺越緊。“不隻是毒。這墨跡……是用活人血混著朱砂寫的。寫的人,恐怕已經死了。”
林風沉默幾息,把紙小心折好,塞進懷裡。“死人都寫了,總不能白送我一張廢紙吧。”
他剛要抬腳,卻發現雙腿依舊陷在石中,動彈不得。
“這重力還沒解?”他試著運勁,卻發現內息流轉滯澀,仿佛經脈被什麼東西輕輕掐住了。
“不是重力。”上官燕蹲下身,指尖輕觸石麵,“是某種封印陣法,從地底下傳上來的。你剛才那一跳,可能觸發了更深層的禁製。”
林風哼了一聲:“合著前麵三十級是熱身,這第五十四級才是正餐?”
“五十四,九九歸一前的最後一關。”司馬長風望著雲層,“張真人當年設這雲梯,七十二級,每一重都有講究。五十四,是‘劫位’。”
“劫?”林風笑了,“我還以為最多碰上幾個會念經的老道士呢。”
“你現在就碰上了。”雲中老道聲音再起,“能破我降魔杵者,百年間不過三人。你能化其力,已是奇才。但若不能解此階之禁,縱有千般手段,也不過困於方寸。”
林風抬頭,眯眼看著那片濃霧:“老爺子,您能不能彆光說話不出人?咱們麵對麵聊聊,說不定還能拜個把子。”
“修道之人,不問俗名。”老道不理他,隻道,“此禁非人力可破,唯有心法契合者,方可通行。”
林風一愣:“心法?”
他忽然想起懷裡的殘章。
“你是說……得練這個?”
“非練不可。”老道語氣不變,“半頁殘篇,不足載道。但若悟性足夠,一念亦可通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