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懸在半空,劍尖低垂,像是在等一個答案。
林風拄著玄鐵重劍,手臂還在抖,但脊梁挺得筆直。他沒動,也沒說話,隻是盯著那道金光,仿佛能透過它看見千年前那個握劍的人。汗水順著鬢角滑下來,在下巴處聚成一滴,砸進青岩裂縫裡,連回音都沒有。
上官燕站在池邊,鳳血劍橫於臂前,劍身微顫,卻不發聲。她閉著眼,呼吸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麼。
就在這片寂靜中,劍池中央的空氣忽然扭曲了一下。
不是風,也不是霧,而是空間本身像水麵般泛起一圈漣漪。緊接著,那團曾被擊散的紅霧竟從地縫裡重新滲出,一縷一縷,如同活物般向上攀爬,最終在龍鱗劍鞘正前方凝聚成一道人形輪廓。
“嗬……”一聲冷笑,不從口中發出,卻直接在腦海炸開,“你以為……這就完了?”
林風眼皮都沒抬,隻把劍柄攥得更緊了些:“你這玩意兒,死都死了三次了,還賴著不走?真當自己是灶王爺,年年貼門上?”
血影晃動,似怒似笑:“我執念千年,隻為今日奪鞘重生。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借係統混飯吃的野路子劍客!也配稱‘持劍問道’?”
話音未落,血影猛然膨脹,化作一隻巨手,直撲龍鱗劍鞘!
林風反應極快,左腳往前半步,玄鐵重劍順勢橫掃而出。黑白交織的劍氣自劍鋒迸發,如螺旋長龍迎向那團血手。兩股力量撞在一起,沒有轟鳴,反倒像冰塊砸進滾油,滋啦作響,騰起一陣腥臭白煙。
血手被撕裂,可碎片並未消散,反而化作九道細絲,貼著地麵疾射,瞬間纏上劍鞘底部。
“糟!”林風心頭一沉。
那九道血絲像是活蛇,瘋狂往劍鞘內部鑽,而原本溫順的金光開始劇烈閃爍,忽明忽暗,仿佛掙紮著要脫困。
“它在搶控製權。”上官燕終於睜眼,聲音冷靜,“一旦讓殘念融入劍器,整座劍塚都會淪為魔兵墳場。”
“那就彆讓它得逞。”林風咬牙,雙手握劍,將劍尖狠狠插進地麵裂縫,借力穩住身形。他閉上眼,識海瞬間翻湧——
謝曉峰站在雨中,木棍點地,不動如山;
燕十三立於懸崖,十四劍未出,天地已寒;
張三豐盤坐鬆下,太極劍劃圓,萬物歸流;
楊過獨行荒野,玄鐵劍拖地,一步一痕……
這些畫麵不是回憶,更像是某種烙印,隨著他融合過的每一門劍意,在此刻儘數蘇醒。
“我不是天才。”他在心裡說,“練劍靠抄作業,打架靠係統提示,連頓悟都是彆人教的。但我……一直沒放下這把劍。”
玄鐵重劍突然震顫起來,劍身浮現出一層薄金色的光膜,正是他此前融合《無劍勝有劍》後生成的“金鐘罩”。此刻,這層護體劍氣竟順著劍身逆流而上,湧入他的經脈,再由心口噴薄而出,在頭頂凝成一道旋轉的劍輪虛影。
血影察覺不對,厲聲嘶吼:“不可能!你還沒到宗師圓滿!憑什麼動用劍魂共鳴!?”
“誰說一定要圓滿?”林風睜開眼,嘴角咧開一絲笑,“老子偏就不按套路來。”
他猛地拔起重劍,整個人躍起半丈高,雙臂掄圓,劍鋒朝下,以劈山之勢直斬劍鞘外圍的血絲!
“給我——斷!”
劍落刹那,黑白螺旋氣勁裹挾金鐘護體之力,轟然炸開。九道血絲應聲而裂,殘影發出一聲淒厲長嚎,整個身形劇烈扭曲,像是被無形巨手撕扯。
可它仍未放棄,最後一點意識猛然收縮,化作一枚血符,直衝劍鞘核心!
林風落地未穩,立刻翻身前撲,竟比劍還快一步,伸手死死按住劍鞘頂端。
掌心與龍鱗接觸的瞬間,一股灼熱直透骨髓。他感覺自己的意識被拽入一片赤紅世界——
荒原上屍骨成山,黑雲壓頂,一名女子披發執劍,腳下跪著九具屍體。她仰頭大笑,聲音沙啞:“從此天下,唯我獨尊!”
幻象一閃而逝。
林風渾身冷汗,手指卻沒鬆。他知道這是玉羅刹臨死前布下的心魔陷阱,隻要稍有動搖,就會被拖入她的執念輪回,永世不得超生。
“你說唯你獨尊?”他喘著粗氣,笑了,“你看看你現在——連個殼都搶不到。”
他另一隻手抬起,對著自己臉頰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響聲在空蕩的劍池裡格外刺耳。
疼,真疼。但這疼讓他清醒。
“我是林風。”他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懂什麼叫無敵,也不稀罕什麼天下第一。我隻知道——”
他抬頭看向懸浮的金光,眼神堅定:“這把劍,不該屬於恨,不該屬於怨,更不該屬於一個不肯認輸的死人!”
話音落下,他掌心猛然發力,體內所有殘存真氣傾瀉而出,順著龍鱗紋路灌入劍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