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的膝蓋還跪在寒玉台上,額頭冷汗順著眉骨滑下,在下巴處聚成一滴,砸進平台縫隙裡,瞬間蒸騰不見。他沒動,也沒抬頭,隻是盯著那道從湖心深處緩緩升起的暗影——像一塊沉鐵正被人從熔岩底下往上提。
上官燕站在他右後方半步,鳳血劍垂地,劍尖微微顫著。她沒說話,但手指已經扣緊了劍柄。聖女靠在另一側,臉色比剛才更白了些,嘴唇抿成一條線,目光落在林風左手僵直的手背上。
玉羅刹仍浮在湖麵十丈外,黑袍不動,眼神卻變了。不再是居高臨下的審視,而是一種近乎遲疑的凝重。
林風忽然動了。
他猛地吸一口氣,喉嚨像是被砂紙磨過,整個人往前一傾,右手撐住重劍,借力將身體拔起。膝蓋離台麵時帶出一聲悶響,像是骨頭在摩擦生火。他沒管疼,反手掄劍,龍鱗刃狠狠劈向寒玉床中央那道裂痕。
“鐺——!”
火星炸開,紫焰順著劍脊噴湧而出,撞上玉麵藍光,激起一圈冰火交纏的漣漪。整座平台震了一下,寒玉表麵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紋。
“還沒死透?”他喘著氣,嘴角扯出個笑,“那就再送你一程。”
第二劍更快,幾乎是貼著第一道裂痕斜劈下去。劍鋒入玉三寸,哢的一聲,核心崩裂。刹那間,無數藍色碎屑如星塵般爆散,飄在空中竟不落地,反而被他腰間那枚暗紅令符緩緩吸住。
聖火令開始震顫。
一股冷熱交織的氣息自碎片中湧出,纏上令符,又順著手臂鑽進經脈。林風悶哼一聲,胸口像是被人塞了塊冰炭,一邊燒一邊凍。但他沒停,咬牙把最後一絲陽勁灌進劍身,再狠狠一絞。
“轟!”
寒玉徹底炸開,藍光四射,碎片儘數吸附於聖火令表麵,形成一層流動的霜紋。與此同時,腦中響起係統提示:
【檢測到《冰火九重天》雛形,是否繼續融合?】
林風沒答,隻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左手五指已完全發灰,指尖泛著死白,右手指節也在顫抖。心口那股撕裂感還在,可比起剛才的窒息,現在更像是兩股力量在體內打架——紫焰要燒,寒氣要凍,誰也不讓誰。
他咧嘴一笑:“你說呢?都走到這兒了,還能回頭?”
話音落,他直接在意識裡點了“是”。
聖火令劇烈震動,紫焰衝天而起,與環繞其周的寒氣絞成一道螺旋氣流,直貫頭頂。熱浪掀得上官燕後退半步,她抬手擋臉,眯眼看去,隻見林風站在風暴中心,衣袍獵獵,像根插進雷雲裡的鐵樁。
玉羅刹終於動了動眉。
她沒靠近,也沒阻攔,隻是抬起一隻手,掌心朝湖麵。似乎在感知什麼。
就在融合剛穩住節奏時,林風眼角忽然一跳。
湖底。
那道暗影清晰了些——不是人,也不是獸,而是一塊嵌在岩漿底部的巨大石碑,表麵刻著半幅劍紋,走勢圓融,起手若抱月,收尾似歸山。他沒見過這路子,可直覺告訴他:這東西,和武當有關。
而且……極像張三豐留下的手筆。
“等等。”他低聲說,強行壓下體內翻騰的氣流,劍尖點地穩住身形,“下麵有東西。”
話剛出口,湖麵驟然波動。赤紅岩漿像是被什麼東西從下頂起,中央位置猛地拱出一座冰盾——通體幽藍,厚達數尺,邊緣帶著鋸齒狀棱角,憑空升起,嚴嚴實實封住了下潛路徑。
眾人皆驚。
上官燕立刻橫劍護前,聖女也下意識往後縮了半步。玉羅刹眉頭緊鎖,搖頭:“這不是我的手段。”
林風盯著那冰盾,呼吸慢了下來。
冰不是自然凝結的。它太規整,太對稱,尤其是表麵那半幅太極圖的輪廓,分明是內力催動而成,且手法極為古老。寒玉本屬武當遺物,陰陽樞紐之地設有禁製,並不奇怪。可問題是——誰在操控?
他猛然想到什麼,扭頭看向聖女:“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聖女一怔,沒回答,隻是盯著冰盾上的紋路,眼神有些恍惚。
上官燕伸手拉住她手腕:“彆過去。”
“我沒想過去。”聖女低聲道,“我隻是……見過這個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