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的劍隻出鞘三分,寒光映著崖壁上的那道龍脊劍痕。他盯著那弧線末端微微翹起的一角,像是某種未完成的言語,卡在喉嚨裡說不出來。
謝曉峰站在枯鬆之下,風吹動他磨得起毛的袖口。他沒看林風,也沒說話,隻是抬起手,輕輕壓在劍脊上。那一按不重,卻讓整把劍嗡地一震,仿佛被點中了命門。
“十五劍之前,”他說,“先知你是誰。”
話音落,他轉身走向崖側一塊凸出的岩石,指尖凝聚一點微光,輕輕一點。岩石無聲滑開,露出一道向下的石階,幽深不見底,冷氣順著台階往上爬,帶著一股陳年墨香混著鐵鏽的氣息。
林風收劍入鞘,邁步跟上。慕容秋荻沉默地落在後麵,情殤劍垂在身側,劍柄上的紫紋在昏光下泛著暗芒。
三人一步步走下石階,足音回蕩在狹窄通道中,像敲在銅鐘內壁。越往下,空氣越沉,仿佛連呼吸都變得費力。儘頭是一間石室,不大,四壁光滑如鏡,中央立著一麵黑曜岩壁,上麵刻滿細密古篆,字跡深淺不一,有些地方幾乎被磨平。
謝曉峰退後半步,站到角落陰影裡。“此乃謝家禁地遺文,非血裔不可觸。”他說完便不再開口。
林風上前,手掌貼上石麵。冰冷刺骨,像摸到了冬日井水裡的石頭。他運起體內劍意,試圖激活文字,可那些字依舊模糊不清,如同隔著一層霧。
他皺眉,加大真氣輸出。十四劍的劍意轟然衝出,直撞石壁——
“砰!”
一股無形反震之力將他彈開,喉頭一甜,差點嗆出血來。係統提示立刻跳出:【檢測到血脈駁雜,融合風險極高,建議終止操作】
他穩住身形,抹去嘴角一絲濕意。
“你父之血,流自謝家庶支。”慕容秋荻忽然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入耳,“不入宗譜,不受承認,但承其骨。”
林風轉頭看她。
她指向石壁右下角一處極不起眼的裂痕:“看那裡。”
他凝神細看,終於發現,在“三子”二字下方,有一道暗紅色的劃痕,像是用指甲反複摳過,又像是……滲出來的。
“那是你祖母留下的。”她說,“她跪在雪地裡寫了三天,沒人理她。最後用手指蘸血,寫下這兩個字。”
林風心頭一緊。
他沒有再催動真氣,而是緩緩蹲下身,將掌心老繭對準那處血痕,一點點壓上去。不是為了強行開啟什麼,隻是想試試——那個曾經被人踩進泥裡的血脈,能不能靠這點倔勁,撬動一點回應。
片刻靜默。
突然,石壁震動了一下。
緊接著,整麵岩壁亮了起來。古篆脫離石麵,浮空而起,化作一幅幅光影畫麵,緩緩流轉:
——暴雨夜,神劍山莊門前,一名年輕劍客背著包袱離去。門檻上跪著一個女子,披頭散發,哭喊聲被雷聲吞沒。
——邊關雪原,風卷殘雲,那劍客救下一個受傷女子,二人在破廟中生火取暖,女子手中握著一塊謝家令牌。
——十年後,一間簡陋木屋外,少年揮劍練功,動作淩厲,眼神冷峻。牆上掛著一柄黑魚皮鞘長劍,正是林風如今所持之物。
——又一年,少年獨自立於山巔,望著遠方煙塵滾滾的戰場,身後老人臨終前遞給他一封信,信封上寫著“勿歸”。
畫麵戛然而止。
林風仍跪在地上,手還貼著石壁,指尖微微發抖。
原來如此。
燕十三的父親,是謝家庶出第三子。因情事敗露,被逐出山莊,終生不得歸。他帶著屈辱遠走邊境,娶妻生子,本想過平凡日子。可江湖從不放過謝家人。仇家尋上門,滅門之夜,他拚死送出兒子,自己葬身火海。
而那個兒子,就是後來的燕十三。
也是他的前世。
“所以……我不是穿越者?”林風低聲問,像是在確認,又像是自言自語,“我是……回來的?”
沒有人回答。
謝曉峰站在洞口方向,目光落在他身上,複雜難辨。慕容秋荻倚牆而立,手指輕輕撫過情殤劍鞘,嘴角動了動,終究沒說什麼。
係統提示再次浮現:【獲得《謝家血脈》融合權限,消耗800融合點。檢測到心境波動,建議立即穩固】
林風閉眼,盤坐於地,劍橫膝上。暖流自丹田升起,緩緩流向四肢百骸。這不是單純的功力提升,而是一種歸屬感——仿佛漂泊多年的魂魄,終於找到了能安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