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站在地底冰室門前,劍柄還抵在石門上。剛才那一聲敲擊的震動已經散了,可腳下的地麵還在微微發顫。他沒動,不是不想走,而是察覺到身後有東西不對勁。
他緩緩轉身,目光掃過戰場。金甲戰士的殘骸散了一地,像是被風吹散的銅片,邊緣卷曲發黑。那些曾泛著金光的鎧甲現在黯淡無光,隻有幾處碎片在幽暗中閃出細碎的亮。
他的右手慢慢抬起,指尖凝聚一縷寒氣。這股寒氣來自八荒宮,冷得能凍住呼吸。他蹲下身,用指頭撥開一塊較大的殘甲,下麵壓著一層灰金色的粉末——那是毒砂的餘燼。
寒氣觸到粉末的瞬間,本該凝結成霜,可這些灰燼非但沒凍結,反而浮起一點晶光,像是沙子裡埋了星屑。
林風皺眉。
他伸出左手,忍著虎口裂傷的疼,撚起一點粉末。指腹搓了兩下,顆粒極細,但每一粒都帶著微弱的棱角,不像普通塵土那樣圓滑。更奇怪的是,它們不燙了,也不腐蝕,反而有種溫潤感,像曬過太陽的玉石碎末。
他把粉末湊近鼻尖聞了聞。沒有氣味,連一絲煙火氣都沒有。可就在這一瞬,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畫麵——不是記憶,也不是幻覺,而像是一段不屬於他的經曆:一座懸在雲上的殿宇,十七道劍影環繞中央,有人跪在台階下,背影佝僂,手裡握著半截斷劍。
畫麵一閃即逝。
林風猛地甩頭,額角滲出一層冷汗。這不是他看過的任何一處地方,也不是係統給過的信息。可那股壓迫感太真實,仿佛剛才那一眼,窺到了某種禁地。
他低頭看著掌心的灰燼,忽然意識到一件事:這些毒砂,根本不是用來殺他的。
是鑰匙。
他立刻從懷中取出血玉簫,輕輕點在地麵殘留的光陣痕跡上。簫身微震,發出一聲低鳴。這聲音不響,卻在他體內激起共鳴,剛剛轉化過的陰陽真氣自動回旋至膻中穴,形成一圈緩慢流轉的氣環。
音波擴散開去,掃過整片戰場。
當它掠過西北角一堆碎甲時,地麵突然泛起一陣漣漪般的光暈。林風快步走過去,扒開殘片,發現一小撮水晶狀的碎片埋在岩縫裡。它們隻有指甲蓋大小,通體透明,內部卻有絲線般的紋路遊動,像是活物在爬行。
他剛伸手要去撿,係統突然震動:
“檢測到時空法則碎片,可融合提升維度感知。”
林風的手停在半空。
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維度感知,不隻是看得更遠、聽得分明,而是能提前預判空間的扭曲、時間的斷層,甚至能在一瞬間看清對手動作背後的軌跡源頭。這種能力,比輕功更快,比劍法更準。
但他也清楚,融合這種東西,等於在自己身上點火,不怕燒不死人,就怕引來更大的風。
他盯著那堆水晶碎片,沉默了幾息。
然後一把抓起,塞進懷裡。
動作乾脆,沒有猶豫。機緣擺在眼前,躲就是傻。他林風一路走到今天,靠的從來不是謹慎,是敢賭。
剛收好碎片,頭頂猛然傳來一聲巨響。
岩層炸裂,碎石如雨落下。一道比之前粗壯數倍的光柱從天而降,直貫地底。十七道劍光圍繞中心旋轉,每一道都鋒利如裁紙刀,割得空氣嘶嘶作響。
一個聲音從光柱深處傳來,不高,也不急,卻壓得人喘不過氣:
“燕十三,你已觸犯天條。”
林風站著沒動。
他知道這聲音不是衝他來的。至少不是完全衝他來的。燕十三是誰?那個創出奪命十三劍、最終自刎封劍的劍客?可為什麼叫他?
他沒問,也沒解釋。
因為他明白,在這種時候開口辯解,等於認錯。而他從不認錯,尤其麵對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