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背靠石壁,雙眼閉著,呼吸慢得幾乎聽不見。他的手還搭在劍柄上,指節泛白,像是隨時會拔劍而出,又像是怕一動就會打破什麼。
他沒再想那幅刻在岩上的圖,也沒去琢磨“情非所戀”這四個字。他知道現在不是參悟的時候,而是等——等體內那三股亂流自己停下來。
雷勁還在經脈裡竄,黑氣貼著骨頭往深處鑽,五行之力像幾條不聽話的蛇,在臟腑之間來回衝撞。可他沒再壓它們,也沒用係統提示去調和。他就這麼坐著,任它們鬨騰。
忽然,地麵抖了一下。
不是地震那種晃,是沉悶的震動,從腳底傳上來,像是五塊石碑同時被人敲了一錘。
林風睜開眼。
五塊碑動了。
它們原本散落在穀中,各自亮著不同顏色的光。現在卻一塊接一塊離地升起,緩緩轉圈,最後圍成一個環,正對著他。
碑麵變了。
有的寫著“真”,有的寫著“假”,字跡歪斜,像是剛刻上去的。可還沒看清,那些字就開始跳動,一會兒真變假,一會兒假變真,根本分不出哪個是原樣。
風停了。
連灰燼都不再飄。
林風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土。他沒急著走,先回頭看了眼雙生。
雙生站在十丈外,手按劍柄,眉頭緊鎖。見林風回頭,他點頭示意自己沒事。
“彆靠近。”林風說,“這陣不認人,隻認心。”
雙生應了一聲,往後退了兩步。
林風邁步進了圈子。
腳踩進環形陣的瞬間,空氣變得粘稠。每走一步都像在泥裡拖腿。他放慢速度,劍尖朝下,輕輕點地,試了試方向。
一道微弱的震感從地下傳來。
他皺眉,又點了一下。
這次,東南角那塊寫著“假”的碑,發出一聲低鳴。
可當他抬頭看它時,那聲音又沒了。
他不動了。
真假陣?不是讓人猜哪塊是真的,而是讓人彆信眼睛看到的。
他閉上眼,不再看碑,也不聽聲,隻感受腳下傳來的氣息流動。
真碑承天地之氣,假碑藏陰邪之毒。
這是常識,也是唯一能靠的東西。
他站著不動,等。
體內的五行之力還在亂,但有一絲清明開始浮現。那是他在靜坐時慢慢攢下來的直覺——不是係統教的,也不是融合來的,是他自己的。
過了很久,他忽然睜眼,轉身看向東南方。
那裡有塊碑,表麵暗淡,連“真”或“假”都沒寫,安靜得像塊廢石頭。
可就是這塊碑,剛才在他劍尖觸地時,傳來了最穩的一道共鳴。
他抬手,對雙生喊:“守住外圍,彆讓任何東西進來!”
雙生立刻拔劍,橫立陣邊。
林風不再猶豫,提劍走向那塊無字碑。
還沒到跟前,空氣中浮起一股甜腥味。
他腳步一頓。
這味道不對。真氣運行的人都知道,先天功的氣息清冽如泉,絕不會帶這種黏膩的甜。
他停下,劍尖虛指碑麵。
果然,那塊碑的邊緣開始滲出綠霧,像油一樣順著石麵往下流。
假的。
真正的真碑,反而被藏在彆的位置。
他重新閉眼,這一次,把注意力全放在胸口那一絲涼意上——那是寒玉功殘留的感覺,來自神雕世界的冰潭底。
心靜下來後,他感覺到東南方確實有一股溫潤的氣流,很弱,但持續不斷,像是地下河在緩慢流淌。
而其他四塊碑,要麼燥熱,要麼發寒,要麼帶著刺鼻氣味。
隻有這一處,平和。
他猛然睜眼,反身躍起,劍光直劈西北角一塊高聳的“真”碑。
“轟!”
綠霧炸開,毒氣四濺。林風旋身回擋,劍背掃出一道氣牆,將毒霧逼退。
可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悶響。
他回頭。
雙生倒在陣中,右臂一片漆黑,皮膚像燒焦的樹皮,裂開處流出黑血。他跪在地上,一隻手撐著地麵,另一隻手死死抓著那塊無字碑的底座。
“我……以為它是真的……”他咬著牙,聲音發顫,“我想幫你……”
林風衝過去,一把將他拽開。
毒霧順著雙生的手臂往上爬,已經到了肩膀。他臉色發青,額頭全是冷汗。
“你傻嗎?”林風吼了一句,隨即冷靜下來,“說了彆進來!”
雙生苦笑:“你進去了……我沒見你出來……”
林風沒再說話。他把雙生拖到陣外,按在地上,右手貼上他肩頭。
掌心一涼,幽藍色的寒氣從他體內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