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的手指還在動。
那個字出口之後,他的身體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可腦子裡卻炸開了。
不是痛,也不是暈,是一種說不清的東西從深處湧上來。他記得自己出過很多劍,和不同的人打過,也看過彆人怎麼用劍。謝曉峰的那一劍很輕,像風吹過水麵;燕十三的劍是往死裡走的,一劍比一劍狠;上官燕的劍快得看不見影子,像是雪花落在指尖那一瞬;楊過的玄鐵重劍砸下來時,連地麵都抖。
這些畫麵突然全回來了。
不是回憶,是直接塞進他腦袋裡。
他看見自己第一次融合奪命十三劍時的情景,那股冷颼颼的殺意順著經脈往下走;後來練太極劍,講究的是不爭,可他總想贏,結果越練越彆扭;再後來摸到鳳血劍的軌跡,才明白快不一定是為了先出手,有時候是為了躲開不該出的那一劍。
這些劍法本來各歸各的,誰也不搭理誰。但現在,它們在他識海裡撞在一起,像是有人把幾把不同的刀劍扔進火爐,熔成了一塊還沒成型的鐵。
係統沒再響。
之前的警告框消失了,連紅光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串串數據一樣的東西在他意識裡滾動——“融合點:3”、“已錄入劍道模型:7類”、“跨作品共鳴檢測中……”
然後跳出一行新提示:【檢測到宿主處於瀕死臨界狀態,自動激活深層融合協議。是否開啟高維整合?】
下麵隻有一個選項:是。
他沒去選,那字自己亮了。
一瞬間,他體內的東西開始動。
不是他運氣,是氣自己在走。原本斷掉的經脈像是被什麼輕輕碰了一下,有一絲熱流從丹田冒出來,慢慢往四肢爬。左肩的傷口還在流血,可那股熱流經過時,肌肉居然抽了一下,像是要自己合上。
雙生睜大了眼。
她靠在浮石邊,本來已經快撐不住,隻想閉眼歇一會兒。但她看到林風身上變了。
他跪在那裡,姿勢沒變,劍還插在地上,可呼吸忽然穩了。剛才他還一口一口咳血,現在竟然能一口氣吸到底,胸口起伏得很慢。更奇怪的是,他周圍空氣好像有點晃,像是夏天曬燙的地麵上升的熱氣,一圈一圈往外蕩。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知道這不對勁。
修士也察覺到了。
他原本靠著岩壁,一隻手壓著舊傷,另一隻手握著玉簫準備拚最後一擊。可這時他感覺到了一股氣息,從林風那邊傳過來的。不強,也不霸道,但很穩,像是山底下的根,不動聲色地紮進了地裡。
他愣了一下。
這種感覺他隻在某些老輩高手身上見過——不是他們有多厲害,而是他們在某一刻突然“對了”。就像拉弓射箭,之前怎麼調都不準,忽然某一次,手、眼、心全都湊一塊兒了。
林風現在就是這樣。
他沒睜眼,可眉頭鬆了。臉上全是血和汗,嘴角卻往上提了一點。
不是笑,也不是得意,就是一種……終於碰到了什麼東西的感覺。
他腦子裡還在轉。
那些劍法繼續攪動,但不再亂撞。奪命十三劍的殺意被一股柔勁裹住,像是用布條纏住了刀鋒;太極劍的圓轉之勢接上了玄鐵劍的沉重,一輕一重,來回碾壓;鳳血劍的靈巧穿插其間,像是一根線把所有斷點縫了起來。
然後他想到了燕十三最後那一劍。
第十五劍。
那不是給人用的劍,是劍自己要殺人。
可如果……把它反過來呢?
不為殺,不為勝,也不為活。
就為這一劍本身。
這個念頭一起,他體內那股熱流猛地一震,順著奇經八脈衝了一遍。斷裂的經絡像是被什麼東西一點點接上,雖然還是疼,但不再是那種要散架的疼,而是像骨頭在重新長。
他手指動了動。
不是抽搐,是主動動的。
左手慢慢抬起來,沒去碰劍,而是懸在半空,指尖微微顫。
一道極細的劍氣從他指尖冒出來,隻有發絲那麼細,可在空中劃了一下,竟留下一道淡淡的白痕,好幾息都沒散。
雙生屏住了呼吸。
她認得那是劍意凝形,隻有真正把劍法練到骨子裡的人才能做到。有些人練一輩子都做不到這一點,可林風現在重傷倒地,連站都站不起來,居然能逼出劍意。
修士也坐直了身子。
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