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的睫毛顫了一下,像是風吹過湖麵的第一道波紋。他的呼吸停了半拍,又緩緩接上。眉心那柄光劍靜靜旋轉,沒有再爆發,也沒有消散,仿佛在等什麼。
雙生趴在地上,手指離林風的鞋尖隻差一寸。她想往前挪,但手臂撐到一半就抖得厲害。她的視線落在前方三個人影身上,忽然發現不對勁。
他們的腳沒有動,可影子在地麵扭成一團。
修士靠在石柱碎片旁,嘴角還掛著血。他抬起眼,看到那三人站的位置呈三角,彼此之間開始滲出暗紅的絲線,像是血管從地下鑽出,纏住他們的腿,往中間拉。
“要合體。”他聲音很輕,幾乎被風吹走。
雙生咬住牙根,“不能讓他們完成。”
她用肘部托著身子往後退了一點,從袖口抽出一根斷裂的符針。這是奇門陣最後的殘器,沾著她的血。她把它插進身前泥土裡,雙手結印,指尖劃破皮膚,一滴血落在針尖。
地麵微微震動。
一道淡金色的弧線從符針擴散出去,像水波一樣攔在林風麵前。這道屏障撐不了多久,但她必須試。
修士看著那三道人影越來越近,身體也開始扭曲。他把手伸進懷裡,摸出一塊碎布包著的藥丸。這是他最後的保命丹,煉了三年才成,一直沒舍得用。
他捏碎外層,把藥粉倒進嘴裡,咽下去。一股熱流衝進經脈,原本枯竭的內力居然回了一絲。他靠著斷柱站起來,腿在抖,但還是邁了步。
“我來拖時間。”他說。
雙生沒回頭,隻是抬手打出一道指訣,屏障又亮了一瞬。
那三人已經靠得很近。他們不再像人,更像是三團被強行揉在一起的泥。皮膚裂開,露出裡麵的筋絡,那些紅色的絲線越纏越緊,把他們的氣息連成一片。
第一聲悶響傳來時,地麵塌了一塊。
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像是心跳,但比人的心跳慢得多,沉得多。每一次震動,周圍的石頭都跳一下,灰塵從空中落下。
林風的身體晃了動一下。
係統在他識海中彈出警告:【外部能量場重構,融合進程受阻】【當前貫通率99.9,無法進入最終連接】
他聽到了。
不是用耳朵,而是用整個意識感知到那股壓迫。那不再是三個高手聯手,而是一個全新的存在正在誕生。它不屬於任何一個世界,也不遵循任何武學常理。
十七劍的虛影在識海中劇烈搖晃。太極的圓轉變得滯澀,奪命十三劍的殺意被壓得抬不起頭,就連玄鐵劍的厚重也像是背上了山嶽。
林風沒有慌。
他知道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這一線清明。
雙生的屏障開始出現裂痕。
那三具身體終於合到了一起。它們的輪廓模糊,高度不斷拔升,最後站定時,已經有兩丈高。它的臉看不出是誰,五官像是被人隨意塗抹上去的,左眼是劍客的銳利,右眼卻帶著掌法高手的陰冷。它的手臂分裂成三條,分彆握著劍、掌、刀的殘影。
一股氣浪掃過來。
雙生的屏障當場炸開,符針化為粉末。她整個人被掀飛出去,撞在岩壁上又滑下來,嘴裡噴出一口血。
修士衝上前,在最後一刻將剩餘內力灌入地麵。一圈漣漪狀的力量擴散出去,短暫遲滯了那巨大身影的腳步。
但它隻是頓了一下。
然後抬起腳,踩了下來。
地麵裂開,蛛網般的縫隙迅速蔓延。修士被震得跪倒在地,右手骨頭直接斷了兩根。他沒叫,隻是抬頭盯著那個怪物。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融合體沒有回答。它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然後緩緩舉起。
三股力量再次凝聚——赤焰、陰寒掌風、螺旋劍氣——這一次,它們不是並列釋放,而是纏繞在一起,像一條毒蛇盤旋而上。
目標仍是林風的頭頂。
雙生掙紮著爬起來。她的頭發散了,臉上全是灰和血。她看了一眼林風,發現他還在坐原地,眉心的光劍依舊旋轉,隻是速度慢了許多。
她知道,隻要這一擊落下,林風的融合就會徹底被打斷。不隻是失敗,是所有劍意反噬,經脈儘毀。
她不能讓這事發生。
她伸手摸向發間,那裡空了。發簪早在上一次療傷時耗儘了力量。但她還記得係統說過的那句話:信物選主,不是她給的,是它認了林風。
既然如此……
她咬破舌尖,用力吐出一口血霧,噴在掌心。雙手再次結印,這一次,她引的是自己的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