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縫深處的赤金光芒越來越亮，像一道即將噴發的熔流。林風雙手仍貼在地麵，掌心與符文接觸的地方開始滲出細密血珠，但他沒有動。那股從眾人身上彙聚而來的力量在他體內流轉，不再是雜亂無章的記憶碎片，而是凝成一股實實在在的洪流。
他知道時機到了。
“隨我——斷枷！”
這一聲不是喊出來的，是直接撞進每個人心裡的。謝曉峰猛地睜眼，手指一顫，一縷無形劍意從指尖迸射而出，直衝林風背後。俞蓮舟原本已經昏沉，聽到這聲低喝，掌心再度發力，鮮血順著經脈湧向林風的手臂。峨眉女俠咬破舌尖，強行讓自己清醒，手中斷刃雖碎，但她仍將殘存真氣注入其中，指向能量球最薄弱的那道裂痕。
老者拄著拐杖，身體劇烈晃動。他左腿早已失去知覺，全靠右腿支撐，可此刻他硬是把拐杖往地上一頓，整個人挺得筆直。他不懂什麼高深武學，也不認識林風，但他知道，這一擊若不成，誰都活不了。
五道意誌在林風體內交彙，被他以十七劍的本源劍氣牽引，化作一道螺旋衝擊波，自內而外轟向能量壁障。
“哢啦——”
一聲脆響，如同琉璃炸裂。原本金光閃爍的符文出現蛛網般的裂紋，緊接著整片球體劇烈震顫。外麵的敵人臉色微變，雙手結印的速度加快，試圖穩住法術結構。
但晚了。
林風猛然抽手，反手拔劍。黑魚皮鞘長劍出鞘三寸，十三顆明珠瞬間亮起，排列成星軌模樣。他不再依賴係統提示，也不再調用融合技能，而是將剛剛凝聚的集體意誌灌注劍鋒，劍身嗡鳴不止。
他單膝跪地，劍尖朝下，狠狠劈向腳下那道符文樞紐。
劍氣呈扇形炸開，精準命中所有裂縫連接點。隻聽“轟”的一聲巨響，整個能量球自中心爆裂！狂暴氣流席卷四方，碎裂的光屑如雨般灑落。
眾人被這股力量推出球體，身形淩空翻轉，各自落地。峨眉女俠腳尖一點地麵，穩住身形，手中斷刃橫於胸前。老者被氣浪掀翻，拐杖脫手飛出，但他掙紮著靠牆坐起，目光死死盯著戰場中央。
謝曉峰盤膝而坐，氣息微弱，卻未倒下。他看著林風躍起的身影，輕輕點了點頭。
林風落地未穩，已借反衝之力騰空翻旋。十七劍第七式“寒江孤影”率先出手，劍氣割裂空氣，逼退敵方護體光焰。那敵人怒吼一聲，雙臂交叉擋在胸前，黑色氣流瘋狂湧動，試圖重新凝聚防禦。
林風不給他機會。
第十三式“殘月無聲”虛晃一招，劍光劃出半弧，誘得敵人抬臂格擋。就在對方動作遲滯的刹那，林風身影一閃，已繞至其背後。
他雙腳踩地，全身真氣儘數壓入劍身。融合點瘋狂消耗，十七劍最後一式——“萬象歸寂”，終於完整施展。
劍光如銀河倒掛，貫穿敵人胸膛。
那一瞬，天地仿佛靜了一息。龐大的身軀劇烈震顫，口中發出不甘嘶吼，雙目赤紅逐漸暗淡。它想抬手反擊，可貫穿胸口的劍氣已將其經脈徹底撕裂。最終，膝蓋一軟，轟然跪地，又被釘死在原地，動彈不得。
林風緩緩抽劍，退後兩步，喘著粗氣。他渾身濕透，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手臂止不住地抖。但他還站著。
四周一片死寂。
剛才還在收縮壓迫的能量球如今隻剩零星光點漂浮空中，像熄滅前的螢火。遠處，一名武當弟子癱坐在地，望著恢複自由的天空，突然哭出了聲。另一側，峨眉女俠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斷刃，慢慢將它插進土裡，然後伸手摸了摸腰間的舊劍鞘。
老者靠在石塊上，喘得厲害。他的拐杖斷成兩截，扔在幾步之外。他不想撿，也沒力氣撿。但他嘴角揚了一下，像是笑了。
謝曉峰閉著眼，手指輕輕搭在膝蓋上。方才那一劍，耗儘了他的心神。現在他隻想安靜地坐一會兒。
林風站在戰場中央，十七劍垂於身側，劍尖滴落一串血珠。不是他的血，是敵人的。他抬頭看向遠方，那裡還有幾道黑影在退散，顯然是同夥見勢不妙選擇了逃離。
他沒追。
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們出來了。”他說。
聲音不大，卻傳到了每個人耳中。
俞蓮舟被人扶著靠在一旁，臉色蒼白，嘴唇乾裂。他聽見了這句話，眼皮動了動，沒說話，隻是把手從同伴肩上拿開，試著自己站起來。第一次沒成功，第二次，他撐著地麵，一點點直起身。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峨眉女俠。
她沒說什麼，隻是把斷刃遞到他手裡。俞蓮舟愣了一下，接過，握緊。
老者忽然開口：“這仗，還沒完。”
林風點頭：“沒完。”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劍。十三顆明珠的光已經暗下去，但劍身仍有餘溫。他知道，剛才那一擊幾乎耗儘了所有融合點，短期內無法再施展完整的十七劍。可他也知道，隻要這些人還在，他就不是一個人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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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曉峰睜開眼，看了他一眼，又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