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爾塔港的喧囂被隔絕在身後。安全屋內,隻有數據板散熱風扇的微弱嗡鳴,以及萊利手指在虛擬鍵盤上快速敲擊的嗒嗒聲。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與期待。
伊萬還活著的消息,像一針強心劑,注入了這個流亡者小團體瀕臨枯竭的希望中。但如何在一片危機四伏的黑暗叢林裡,安全地聯係上一個同樣在隱藏自己的“幽靈”,是擺在眼前的最大難題。
“鐵幕城……”萊利盯著屏幕上那個位於東部大陸、以重工業和混亂著稱的城市標記,眉頭緊鎖,“那裡是‘紅沙’傭兵團的地盤,法律形同虛設,情報販子比老鼠還多,但眼線也密布。直接發送明文信息等於自爆。”
吳楓靜坐在一旁,指尖無意識地凝結出一片細小的冰晶,又悄然融化。力量的恢複緩慢而痛苦,如同在乾涸的河床上挖掘泉眼。丹田處的黑色殘片依舊沉寂,但它帶來的那種對能量“穩定性”的微妙感知,讓他療傷的過程少了許多不必要的能量逸散。這或許是它目前唯一的作用。
“不能直接聯係。”吳楓開口,聲音低沉,“我們無法確定伊萬現在的處境,他是否被監控,是否還是……我們認識的那個伊萬。”
背叛的教訓,一次就已足夠刻骨銘心。
艾拉擦拭著她的骨匕,聞言抬起頭,碧綠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憂慮:“我們需要一個信使?一個……無法被追蹤的溝通方式?”
萊利推了推鼻梁上用膠帶粘著的破眼鏡,眼中閃過一絲計算的光芒:“有一個辦法,很古老,但在這個高度監控的時代,反而可能有效。”他調出鐵幕城的詳細地圖,放大到舊工業區的一片區域。
“看這裡,‘生鏽螺絲’酒吧。戰前時代就存在了,是傭兵、走私犯和一些見不得光的老鼠們交換信息的地方。那裡有個傳統——‘死信投遞’。”
“死信投遞?”艾拉疑惑。
“一個物理信箱係統。”萊利解釋道,“沒有電子記錄,隻有一個特定的、無人看守的金屬格柵。想要傳遞信息的人,把加密或暗語寫下的紙條塞進去。需要接收信息的人,會定期去檢查特定的格子。這是為了規避電子監控。在鐵幕城那種地方,這種原始方式反而有市場。”
吳楓明白了:“我們需要一個隻有伊萬能看懂,且會讓他主動去查看那個信箱的暗號。”
“沒錯。”萊利點點頭,開始在數據庫中翻找,“伊萬有個習慣,或者說,是他的一種……紀念方式。他每次完成一個重大任務,或者度過一個重要的日子,都會獨自喝一種特定的伏特加——‘西伯利亞之淚’,而且隻喝產自特定年份、特定批次的。他說那味道能讓他想起家鄉的凍土和白樺林。”
他調出一張模糊的酒標圖片:“就是這個。產量極少,在鐵幕城那種地方,更是稀罕物。如果我們能在‘生鏽螺絲’酒吧,通過可靠的中間人放出消息,說有一批‘西伯利亞之淚’,特定年份,正在尋找識貨的買家,並且暗示與‘北方的狼’有關……”
“北方的狼……”吳楓重複著這個綽號,那是伊萬在小隊內部的代號,源於他手背的烙印和他孤狼般的性格。“他如果聽到這個組合,一定會起疑,然後去查看他慣用的那個‘死信’格子。”
“理論上是這樣。”萊利深吸一口氣,“但操作起來很困難。第一,我們需要找到一個能進出鐵幕城、並且能在‘生鏽螺絲’酒吧說得上話的可靠中間人。第二,我們需要確保消息能準確傳遞,並且不會引起‘紅沙’或者‘奧丁之眼’耳目的注意。這需要付出代價,而且風險極高。”
信用點。他們現在最缺的就是這個。萊利變賣零件換來的那點錢,支付了安全屋租金和基本生活開銷後,已所剩無幾。
吳楓沉默了片刻,站起身。他的動作依舊有些緩慢,但脊梁挺得筆直。
“錢的問題,我來解決。”他說道,目光掃過窗外鏽蝕碼頭區那些停泊著的、看起來就不像從事正經生意的船隻,“這個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用命換錢的機會。”
“吳,你的傷……”艾拉擔憂道。
“無妨。”吳楓打斷她,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恢複力量,也需要實戰的磨礪。萊利,你去黑市打聽適合的‘臟活’,記住,原則——不傷及無辜,目標限定在惡徒或我們的敵人身上。”
他又看向艾拉:“艾拉,你熟悉自然材料,看看能不能利用沼澤裡的植物,製作一些具有治療或……特殊效果的藥劑。我們需要任何可能的籌碼。”
分工明確,目標清晰。求生的本能和複仇的意誌,將他們再次凝聚起來。
……
三天後,夜晚。
維爾塔港,第七號碼頭,廢棄倉庫區。
鹹濕的海風裹挾著鐵鏽和腐爛貨物的氣味,吹拂著吳楓額前的碎發。他隱藏在陰影中,像一尊冰冷的石像,氣息收斂到極致。
根據萊利從黑市情報販子那裡買來的消息,今晚這裡將有一場涉及高純度興奮劑“藍晶”的交易。交易雙方,一邊是控製著碼頭區大部分非法生意的“海蛇幫”,另一邊,則是疑似與“奧丁之眼”有間接關聯的一個境外走私團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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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楓的目標,並非阻止交易,而是——黑吃黑。
他需要這筆不義之財,作為他們啟動計劃的燃料。
遠處傳來引擎的轟鳴,兩輛沒有牌照的黑色懸浮車悄無聲息地滑入倉庫前的空地。車門打開,七八名穿著防水夾克、腰間鼓鼓囊囊的“海蛇幫”成員跳下車,為首的是個臉上帶著刀疤的壯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