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針如同引路的信標,將狂暴的能量導向特定的路徑。瑪姬的指尖閃爍著幽光,隨著每一根針的刺入,她乾瘦的手指都會在針尾急速彈動,發出細微的嗡鳴,仿佛在撥動無形的琴弦,調整著吳楓體內混亂的能量頻率。
吳楓的身體成了戰場。冰髓之力如同失控的冰川,在強行疏導下發出刺耳的碎裂聲,寒氣四溢,讓按住他的人都感到刺骨的冰冷。而那源自黑色殘片的陰暗能量,則像粘稠的墨汁,頑固地侵蝕著每一條經脈,與冰髓之力互相撕扯,又詭異地試圖融合。
“哼……倒是頑強……”瑪姬兜帽下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她的手法愈發急促,偶爾會用那暗紫色的指甲劃破吳楓的皮膚,擠出幾滴顏色詭異的血液,滴入一旁的銅盆,血液與寧神草的灰燼混合,發出“嗤嗤”的聲響,騰起帶有腥氣的煙霧。
劇烈的痛苦讓吳楓的意識在深淵邊緣劇烈搖擺。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導致他自我放逐的任務現場,炮火連天,戰友的呼喊聲、爆炸聲、還有那最終定格的血色畫麵……悔恨與自責如同毒蛇啃噬著他的心臟。
“……不……能……死……”破碎的意誌在靈魂深處發出呐喊。他還有未儘的承諾,還有未清算的背叛,還有這群在絕境中依舊沒有放棄他的……同伴。
一股更加原始、更加堅韌的力量,從他意誌的最核心處迸發出來!那不是冰髓之力,也不是黑色殘片的力量,而是他作為“吳楓”,作為曾經的中國特種兵,在無數次生死考驗中磨礪出的、永不屈服的鋼鐵意誌!
這股意誌如同熾熱的烙鐵,強行介入冰與暗的衝突之中!
轟!
一股無形的氣浪以吳楓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將按住他的伊萬三人都震得微微後仰!瑪姬刺入的幾根骨針甚至被逼出了半截!
瑪姬發出一聲驚疑:“咦?”
隻見吳楓皮膚表麵,那紊亂的冰晶和扭曲的波紋並未消失,但它們衝撞的勢頭卻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約束、壓縮!冰髓之力依舊冰寒,但不再肆意破壞,而是開始以一種更緩慢、更受控的方式流轉;那陰暗能量依舊存在,卻仿佛被一層堅韌的薄膜隔絕,無法再輕易侵蝕他的核心意識。
他憑借自身的意誌力,強行在體內達成了一個極其脆弱、卻至關重要的平衡!
瑪姬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精光,她不再強行疏導,而是迅速將那些被逼出的骨針重新穩固,然後取出最後三根閃爍著銀光的細針,分彆刺入吳楓的丹田、膻中和眉心。
“固本,培元,定神!”她低喝一聲,雙手虛按在吳楓胸口,一股溫和卻帶著奇異滲透力的能量緩緩注入,引導著那被意誌強行約束的力量,開始緩慢地修複受損的經脈。
吳楓身體的顫抖逐漸平息,呼吸雖然依舊微弱,卻變得平穩了許多。皮膚上的異象也漸漸隱去,隻剩下高燒般的潮紅在緩緩褪去。
良久,瑪姬收回手,長長地吐出一口帶著草藥味的濁氣。她看起來疲憊了許多,兜帽下的陰影似乎更濃重了。
“暫時……穩定住了。”她的聲音更加沙啞,“他的意誌……超出了我的預料。但這平衡很脆弱,像走在鋼絲上。冰的力量需要緩慢溫養,暗的力量……我無法祛除,隻能暫時封印。一旦他再次過度動用力量,或者受到強烈刺激,平衡就會被打破,下一次,神仙難救。”
她說著,目光轉向艾拉。
艾拉會意,沒有絲毫猶豫,用匕首割下自己一縷銀白色的發梢,遞了過去。
瑪姬接過頭發,仔細感受了一下其中蘊含的微弱生命力,滿意地點點頭,將其小心收好。然後她又看向伊萬。
“純淨之水,三天內給我。”說完,她不再停留,拄著木杖,步履有些蹣跚地向外走去,身影消失在油布簾之後。
殘骸內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萊利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仿佛剛經曆了一場大戰。艾拉也鬆了口氣,虛脫般靠在牆壁上。
伊萬走到床邊,看著臉色依舊蒼白,但呼吸已然平穩的吳楓,伸手探了探他的脈搏,雖然微弱,卻有了規律性的跳動。
“他挺過來了。”伊萬的聲音帶著一絲如釋重負。
就在這時,吳楓的眼睫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神初時有些迷茫和渙散,但很快便重新凝聚起焦點,雖然依舊疲憊,卻恢複了往日的深邃與冷靜。
他看了一眼圍在身邊的同伴,目光最後落在伊萬身上,聲音沙啞地開口:
“……我們……在哪裡?”
“遺忘墳場。”伊萬回答,“你昏迷了一天。”
吳楓嘗試動了一下手指,劇烈的酸痛和虛弱感傳來,但他能感覺到,體內那兩股幾乎將他撕裂的力量,暫時被束縛在了一個微妙的平衡點上。雖然力量百不存一,但至少,他還活著,意識是清醒的。
他看向伊萬、萊利和艾拉,看到了他們眼中的疲憊和關切。
“謝謝。”千言萬語,最終隻化作這兩個字。
“省點力氣吧。”伊萬打斷了他,“‘奧丁之眼’的追兵不會放棄,我們必須儘快恢複,離開這裡。”
吳楓點了點頭,重新閉上眼睛,開始嘗試按照瑪姬留下的那絲引導,極其緩慢地、小心翼翼地感知和溫養那如同死水般的冰髓之力。
這一次,他不僅是在恢複力量,更是在學習如何與體內的“異物”共存,如何用更強大的意誌,去駕馭這兩股截然不同、卻又同樣危險的力量。
鋼與火的淬煉並未結束,隻是進入了新的階段。在這片被遺忘的墳場,殘破的利刃,正在艱難地重鑄鋒芒。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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