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貝斯提山脈的餘脈在身後逐漸縮小，如同匍匐的巨獸。小隊帶著從清道夫身上繳獲的少量可用物資——主要是幾個功能完好的精神屏蔽裝置和能量彈匣——快速撤離了那片能量依舊不穩定的區域。
沉默籠罩著隊伍。連最聒噪的萊利也罕見地沒有開口，隻是不時用眼角的餘光瞥向走在最前麵的吳楓。剛才那場短暫、高效且冷酷到極點的殺戮，深深烙印在每個人的腦海裡。那不是戰鬥，更像是……收割。
伊萬負責斷後，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吳楓的背影，警惕中帶著一絲憂慮。他信任吳楓，如同信任自己手中的槍，但吳楓身上那股愈發深沉、難以捉摸的氣息，讓他本能地感到不安。
薩菲拉沉默地跟在艾拉身邊，這位來自古老守護者部落的少女，此刻心緒複雜。她見證了“鑰匙”的力量，也目睹了那力量帶來的毀滅。祖父的囑托、部落的犧牲，與眼前這位氣息日益危險的持有者聯係在一起，讓她對未來感到迷茫。
艾拉是唯一稍微靠近吳楓的人。作為自然感知者，她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吳楓體內那幾種力量強行融合後形成的、如同暴風雨前海洋般壓抑而危險的能量場。她嘗試用自己溫和的生命能量去感知，卻如同石子投入無底深淵，得不到任何回應。
“我們需要談談，吳。”在一條乾涸的古河床旁短暫休整時，伊萬終於開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遞給吳楓一個水囊，目光銳利。
吳楓接過水囊，沒有立刻飲用。他靠在一塊風化的巨石上，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不是體力透支，而是精神層麵的疲憊。“關於那些清道夫？”
“關於你。”伊萬直言不諱，“你剛才使用的力量……那不是我們熟悉的任何一種。它很危險，吳，對你，對我們。”
萊利忍不住插嘴：“頭兒，你剛才簡直……酷斃了！但是，說真的，你沒事吧？你看上去……”他斟酌了一下用詞，“……有點冷。”
吳楓閉上眼，內視著體內那片重新沉寂下來，卻仿佛蘊藏著風暴的能量漩渦。冰髓、黑暗、以及那塊崩潰碎片帶來的瘋狂與毀滅特質，如同三種顏色的毒液，被強行壓縮在同一個容器裡，依靠著核心碎片和自身意誌維持著脆弱的平衡。
“我吸收了那塊碎片的核心能量。”他睜開眼，聲音平靜，卻帶著重量，“它正在崩潰，那股力量……充滿了混亂和毀滅的意誌。我彆無選擇，要麼接納它，要麼被它連同艾拉一起摧毀。”
他攤開手掌，一縷暗紫色的能量如同有生命的細蛇般在指尖纏繞、遊動，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波動。“代價是，我現在的狀態很不穩定。這股力量很強，但每一次使用，都在挑戰我的控製力。那些低語……並沒有完全消失。”
他指的是卡米洛斯的黑暗低語和崩潰碎片的瘋狂嘶吼，它們如今混合在一起，成了他意識深處永不消退的背景噪音。
艾拉擔憂地問：“有辦法淨化或者分離它們嗎？”
吳楓搖了搖頭，星光石板的知識和碎片本身的記憶都沒有提供類似的方法。“至少現在沒有。它們已經和我的力量，甚至我的靈魂部分糾纏在一起。強行剝離，結果可能比現在更糟。”
伊萬沉默了片刻，問道：“那麼，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我們獲得了新的力量，也引來了更強大的敵人。‘奧丁之眼’不會善罷甘休。”
吳楓收起指尖的能量，目光投向遠方，仿佛能穿透空間的阻隔，看到那些散落在世界各地的碎片光點。“我們需要更多的信息，關於‘神骸’的真相，關於‘奧丁之眼’的真正目的，以及……控製我體內力量的方法。星光石板指引的下一個相對穩定且信息量可能更大的節點，在中歐，阿爾卑斯山脈某處。”
他看向薩菲拉：“那裡可能存在著‘星旅者’的一處重要檔案館遺址。薩菲拉，你的知識和羅盤，可能會在那裡起到關鍵作用。當然，前路隻會更加危險。”
薩菲拉握緊了手中的彎刀和骨製羅盤，眼神逐漸堅定：“我發過誓，要見證盟約的履行。無論前路如何，我會跟隨。”
萊利拍了拍胸脯：“嘿，彆想甩掉我們！你可是我們的頭兒，雖然現在看起來更嚇人了點。”
伊萬最終也點了點頭，眼神恢複了以往的沉穩：“我們是一個隊伍，吳。你的問題，就是我們共同的問題。力量本身並無善惡，關鍵在於掌控它的人。我們會幫你找到控製它的方法。”
吳楓看著眼前這些生死與共的同伴，心中那股因力量融合而帶來的冰冷與孤寂，似乎被驅散了些許。他深吸一口氣，壓下腦海中翻騰的低語。
“謝謝。”他簡單地說道，卻包含了千言萬語。
休整結束，小隊再次啟程，目標——阿爾卑斯山脈。
吳楓走在最前麵，背影依舊挺拔，但所有人都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已經悄然改變。他背負的不僅僅是過去的罪責與對未來的追尋，更增添了自身化為怪物的風險。
贖罪之路，亦是駕馭自身惡魔的征途。下一步，是更深邃的古老秘密，還是更徹底的沉淪？答案，藏在遠方的雪山之中。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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