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粒被某種力量牽引著騰空,在他指尖劃出玄奧紋路,九盞由沙粒凝結的虛燈在半空成型,燈芯處躍動著與他雙瞳同色的熔金焰。
他低喝一聲,九燈同時震顫。
幽藍火苗如被巨手拉扯,扭曲著沒入最近的燈盞。
焚典娘的身形驟然潰散,碎成千萬點幽光,卻在消散前發出刺耳的尖嘯:你護不住她......下一個,是你自己。最後幾個字裹著腐臭的風,刮過淩子風後頸,像根生鏽的針戳進他脊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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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回頭。
青銅門在三十步外,門紋裡滲出的黑霧正像活物般蠕動。
破妄之墟在識海深處瘋狂震顫,他咬著牙強行展開解析——九層意識回廊在視野裡層層剝開,每一層都蜷縮著半透明的殘魂,他們的麵容與九影使重疊,喉間都鎖著同一條由記憶碎片編織的鎖鏈。
而最深處......
淩子風的呼吸突然停滯。
那個被鎖鏈纏成繭的小女孩,正背對著他。
她穿的舊紅棉襖是母親親手縫的,羊角辮上紮著他用草莖編的蝴蝶結。
當她緩緩轉頭時,念雪的臉在黑霧中清晰起來,可她的眼睛裡沒有光——那是兩汪深潭,潭底沉著半塊《殘燈錄》,封皮上的血字正滲出暗紅的液體,滴在她心口,燙出滋滋的青煙。
她不是妹妹......她是門鎖。九影使的低語突然重合,像九把刻刀同時在他耳膜上刻字。
淩子風的指尖不受控製地顫抖,他想起蘇妤燒焦的照片,想起記憶裡念雪舉著烤紅薯的畫麵——左邊那個矮半頭的身影,原來一直是他自己。
五歲那年暴雨夜的雷聲突然在耳邊炸響,母親染血的手塞進他懷裡的,根本不是半本《殘燈錄》,而是......
哥哥。念雪的聲音從門後傳來,這次帶著鎖鏈摩擦的刺響。
淩子風踉蹌一步,觀門童的影子在腳邊徹底消散前,最後一句彆開門被風卷走,隻餘下沙粒打在他後頸的刺痛。
他抬手,三滴精血從指尖溢出,在半空凝成血珠。
這是家族秘傳的血脈引,能強行破解任何與他有血緣關聯的封印。
可當他要將血珠按向門紋時,腕骨突然被鐵鉗般的手攥住——安靜不知何時撲到他身側,發梢沾著的岩灰簌簌落在他手背,她的指甲幾乎要掐進他皮肉裡:你若開門,就會被鎖進第九層!
念雪用命換你活下來,不是為了讓你替她死!
淩子風低頭看她。
她的眼睛裡布滿血絲,睫毛上還掛著沒乾的淚,卻硬撐著揚起下巴:藥經閣的青石板記得,你跪了三天三夜沒掉一滴淚;老方丈說你心太烈,可烈火燒的是彆人,不是自己!
他的喉結動了動。
記憶裡母親的手突然清晰起來——那雙手在藥缸裡泡得發白,卻總在他練武時輕輕托住他發顫的手腕;念雪的烤紅薯總帶著焦糊味,因為她偷偷把大的藏在火塘最裡麵。
可蘇妤的話、照片上的輪廓、門後那個沒有光的小女孩......這些碎片在他意識裡絞成一團,絞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我不開門。他突然笑了,笑容卻比沙暴更冷,我拆了它。
話音未落,青銅門發出悶響。
門縫裡滲出的黑霧突然暴漲,像被捅破的蜂窩,無數細如發絲的脈絡蟲從中湧出。
它們泛著幽藍的光,觸須上沾著黏膩的液體,爬過沙麵時發出細碎的聲,仿佛千萬隻餓極了的蟲在爭食。
淩子風雙瞳裡的暗金脈絡驟然逆向流轉,熔金色的光順著脈絡倒灌回識海。
他能感覺到那些脈絡蟲在逼近,每一隻都帶著幽靈船特有的腐蝕力,要啃食他的意識、他的記憶、他最後一點人性。
但這一次,他沒有退。
沙粒在他腳下打著旋兒,九盞虛燈重新亮起,熔金火焰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青銅門後的黑霧還在翻湧,脈絡蟲的嘶鳴與九影使的低語混作一團,而淩子風望著門後那個被鎖鏈纏繞的身影,指尖的精血重新凝聚成更亮的紅。
這一次,他要讓所有吞噬過他的,都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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