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滾燙的悸動,如同一條活著的毒蛇,沿著他的經脈鑽心而入。
一滴猩紅的血珠從淩子風左耳的傷口處滲出,掙脫皮膚的束縛,滴落在他腳下的黃沙之上。
寂靜中,那滴血仿佛擁有生命,沒有被沙土吸收,反而像一粒被點燃的火種,瞬間綻放開一圈蛛網般的金色紋路。
金紋如活物的根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著沙土深處瘋狂蔓延,似乎在與地底深處某個古老的存在建立聯係。
他的目光死死釘在那扇緩緩淡去的青銅門虛影上。
門縫裡那縷黑發早已消失無蹤,但門框邊緣鐫刻的古老刻痕,卻像一道烙印,與他胸前那枚裂玉符文的紋路分毫不差,完美地重合在一起。
一種源於血脈的熟悉與恐懼,同時在他心底炸開。
安靜蹲下身,指尖小心翼翼地摩挲著那塊刻著童謠的石片,冰涼的觸感讓她打了個寒顫。
她一遍又一遍地默念著那詭異的童謠,試圖從字裡行間撬出一絲線索。
突然,她的瞳孔深處閃過一抹妖異的銀光,仿佛瞬間看穿了千年的迷霧。
她猛地抬起頭,聲音嘶啞而急促,直直地射向蘇妤:“燈燃女……點亮心燈,燃燒自己為引……是你,蘇妤!”
蘇妤捧著那卷被鮮血浸染的《心燈卷軸》,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著。
安靜的話像一道驚雷,劈開了她混亂的思緒。
她下意識地看向淩子風,看著他耳邊滴落的血珠,看著他掌心那與青銅門呼應的符文,嘴唇翕動,夢囈般地吐出後半句推論:“……血引郎……以血為引,指引歸途……那不是彆人——是你!”
是你!
這兩個字如同一柄重錘,狠狠砸在淩子風的心口。
他眼前一陣恍惚,塵封的記憶碎片被強行撕開一道口子。
那是多年前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母親將一本泛黃的古籍投入火盆,火光跳躍,映著她決絕而悲傷的臉。
就在書頁被烈焰吞噬的最後一刻,四個由鮮血寫就的大字在他瞳孔中一閃而過——“淩氏血契”。
“七人逃,一人留……”蘇妤無意識地低語著卷軸上的殘句,聲音空洞得像是從另一個時空傳來,“……留下來的人,要用自己的血,換取所有人的生機。”
她話音剛落,那塊被安靜握在手中的石片童謠,竟發出一聲輕微的“哢噠”聲,自行翻轉過來!
它的背麵並非光滑的石麵,而是赫然浮現出七枚深淺不一的指紋血印,像是百年前就烙印在了上麵。
七枚血印圍繞著一個中心點,構成一個殘缺的陣法。
而其中一枚,無論是大小還是紋路輪廓,都與淩子風掌心因裂玉符文而形成的血印,驚人地重合!
不等三人反應過來,四周的沙地開始劇烈地翻湧。
無數隻黑色的回聲鼠尖叫著從地底鑽出,它們沒有攻擊,反而像潮水般湧向那塊石片,將它團團圍住。
它們圍繞著石片焦躁地打著轉,喉嚨裡發出的不再是尖銳的嘶鳴,而是一種近似於嬰兒啼哭的嗚咽。
那聲音充滿了悲愴與哀悼,仿佛在祭奠著一段被黃沙掩埋的慘痛過往。
它們在“哭祭”!
淩子風腦中轟然一響,瞬間明白了。
這不是一塊簡單的童謠石板,這是當年那七個逃亡者共同立下的“血誓信物”!
而這麵詭異的牆體,根本不是什麼遺跡的入口,它是為了鎮壓這段背叛,為了囚禁那個“留下的人”而存在的巨大封印!
“你們……觸碰了禁忌……”一個虛無縹緲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裡回蕩,帶著徹骨的寒意。
是沈青禾的殘魂!
“所有窺探真相的人,都將被這麵牆……吞噬殆儘!”
話音未落,他們身後的牆體仿佛活了過來,開始“流汗”,滲出一顆顆粘稠的血珠。
血珠迅速彙集,在牆麵上勾勒出一幅流動的血色畫卷。
畫麵中,是一座古老的祭壇,七名身著統一服飾的少年跪在壇前,神情肅穆。
他們依次劃破掌心,將鮮血滴入中央的一塊石片——正是那塊童謠石片!
然而,就在儀式即將完成的瞬間,其中一名少年,他的側臉與淩子風有幾分神似,卻猛地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背影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無比決絕。
畫麵飛速流轉,最後定格在一幕慘烈無比的場景上。
最後一名留下的少年,被無數從牆體裡伸出的黑手拖拽著,他的四肢被釘入牆體,身體與牆壁融為一體。
在被徹底吞噬前,他用儘全身力氣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我們不是祭品!我們是……守門人!”
嘶吼聲戛然而止,血色畫麵轟然破碎。
整麵牆體表麵,浮現出無數道新的裂縫,如蛛網般迅速擴散開來,仿佛隨時都會崩塌。
“來不及了!”淩子風他沒有絲毫猶豫,抽出隨身的匕首,在自己左手掌心狠狠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