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47運輸機的巨大引擎轟鳴聲,幾乎蓋過了機艙內的一切聲響。機艙內,昏暗的紅色燈光勾勒出加拉哈德部隊營救小隊成員們輪廓分明、卻又顯得頗為放鬆的臉龐。
隊長湯普森中校最後一次檢查了自己的裝備,目光掃過他的隊員們,與他預想中執行深入敵後危險任務應有的緊張氛圍不同,機艙裡彌漫著的是一種近乎郊遊般的輕鬆寫意。這種情緒很大程度上源於他們不久前一次極其成功的突擊行動。在那次有空中支援配合的戰鬥中,他們以輕微的傷亡代價,就端掉了日軍的一個臨時機場,炸毀了四架飛機,擊斃了七十多名日軍地麵人員。這場酣暢淋漓的勝利,在他們心中刻下了一個深刻的烙印:緬甸的日本守軍,不過是一群不堪一擊的烏合之眾。
儘管任務明確說明此行需要穿越敵占區超過五百公裡的險惡叢林才能抵達印度,但在大多數隊員看來,這無非是一次路線更長、更具挑戰性的野外拉練罷了。危險?或許有,但絕對在他們這支精銳小隊的能力掌控範圍之內。
“嘿,頭兒,”綽號“大個子托尼”的機槍手,一邊擦拭著他心愛的湯普遜衝鋒槍,一邊咧著嘴對湯普森說,“等找到那三個倒黴蛋,你說要不要給他們也弄把家夥?總不能讓他們空著手跟我們一起逛叢林吧?”
通訊兵史密斯雙手緊緊地抱著便攜式電台,頭也不抬地接話:“得了吧,托尼。給他們槍?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走火打中自己人或者暴露我們的位置。那個中國兵或許還行,那個老頭和飛行員?我看還是算了吧。能跟上我們的行軍速度就不錯了。”
“我倒是好奇,”爆破手米勒插嘴道,“那兩個中國兵是怎麼在這鬼地方活下來的?這都多久了?靠打獵和吃草根嗎?聽說日本佬在這片林子裡的巡邏隊可不少。”
“生存專家唄,”醫務兵戴維斯聳聳肩,“或者隻是運氣好得像中了頭彩。不過等見到他們,我得先給他們檢查一下身體,叢林裡的寄生蟲和疾病可比日本鬼子還難纏。”
不一會兒,話題很快又轉向了戰爭結束後的生活。
來自艾奧瓦州農場的上等兵尼克·劉易斯,臉上洋溢著憧憬:“等這一切結束了,我就回家。我老爹來信說,他訂了一台新的收割機,馬力足極了!回去我就用那大家夥開墾我們家後麵那片坡地,全種上玉米!那才叫生活!比這該死的叢林強一萬倍。”
“哈哈,尼克,到時候記得請我們去吃烤玉米!”有人起哄道。
“沒問題!管夠!”尼克笑著回應。
機艙裡充滿了類似的閒聊,關於女人,關於啤酒,關於家鄉的美食和平靜的生活等等。
他們聊了一切,唯獨沒有人深入討論此次營救行動最關鍵、也最危險的部分——如何在找到人後,安全地穿越數百公裡日軍控製區,成功撤退到印度。
似乎所有人都認為,湯普森中校事先製定的那條在地圖上畫出的、理論上可行的撤退路線已經完美無缺,屆時隻需要按計劃執行即可。
湯普森中校本人也抱著同樣的想法,他靠在機艙壁上,閉目養神,腦海中再次過了一遍計劃:空降、集結、聯係目標、彙合、然後按照規劃好的路線,利用叢林掩護,分段撤退。
他對自己和隊員的能力充滿信心,對日軍的戰鬥力則心存輕視。上次的勝利更加強化了他的這種認知。他甚至覺得,如果運氣好,沿途或許還能順手敲掉幾個日軍的小據點。在他看來,這次任務的重點在於“找到”人,而不是“撤退”。
一個多小時的飛行在閒聊和假寐中很快過去。飛行員發出了準備跳傘的信號,機艙內的紅燈開始閃爍,綠燈即將亮起。
“檢查裝備!最後準備!”湯普森中校站起身,聲音蓋過了引擎的轟鳴。
艙門打開,冰冷的狂風瞬間灌入機艙。下方是漆黑一片的緬北叢林,如同一個深不見底的墨綠色海洋。
綠燈亮起!
“go!go!go!”
在湯普森中校的催促下,隊員們一個接一個,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尼克·劉易斯在跳出去前,還興奮地吼了一嗓子:“為了玉米地!”隨後也消失在了夜空中。
而湯普森中校眼看都跳下去之後,自己才縱身一躍,也跳入了漆黑的夜空之中。
c47運輸機在空中略一盤旋,隨即調整航向,消失在茫茫夜色裡。
與此同時,芒山深處,詹有為三人的小營地。
篝火有氣無力地燃燒著,映照著三張表情各異的臉。詹姆斯和苟獸醫幾乎是豎著耳朵,捕捉著夜空中的任何一絲異響。詹有為則沉默地坐在一旁,用一塊破布反複擦拭著他的三八大蓋步槍,動作緩慢而專注。
自從接到確認救援的消息後,這兩天兩夜顯得格外漫長。詹姆斯興奮難耐,一遍遍檢查著電台,生怕錯過任何信號。
苟獸醫則忙著將最後一點口糧分成小份,嘴裡不停地念叨著“去了印度就能吃飽飯了”。
唯有詹有為,內心的憂慮不僅沒有減少,反而與日俱增。他反複研究那張破舊的地圖,越看越覺得“走著去印度”這五個字重逾千斤。
淩晨兩點左右,一陣極其微弱但持續不斷的嗡嗡聲從遙遠的天際傳來。
“來了!他們來了!”詹姆斯像被彈簧彈起來一樣,猛地站直身體,激動地指著天空,儘管除了濃密的樹冠什麼也看不見,“聽!是飛機引擎聲!是我們的運輸機!”
苟獸醫也趕緊爬起來,興奮地搓著手,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花:“哎呀呀!真來了!連長,你聽到沒?我們要得救了!要去印度咯!”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印度豐盛的食物和安全的營地。
詹有為終於停下了擦槍的動作,他緩緩抬起頭,深邃的目光穿透枝葉的縫隙,望向聲音傳來的漆黑夜空。
引擎聲由遠及近,又逐漸遠去,最終消失在另一個方向。詹有為靜靜地聽著,臉上卻沒有絲毫喜悅,緊鎖的眉頭反而更深了。他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隨即又低下頭,繼續擦拭那支早已一塵不染的步槍。他的沉默,與另外兩人的興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仿佛一層無形的隔膜,將他隔絕在狂喜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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