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苟獸醫!詹有為瞬間做出了判斷。
原來,苟獸醫發射信號彈後返回的路上,發現鬼子的搜索隊過於靠近下水道出口區域,他擔心詹有為他們一出來就落入鬼子的包圍圈,於是主動開槍吸引鬼子注意力,然後邊打邊退,將敵人引向了森林深處。
“詹姆斯!”詹有為低喝道。
“在!”詹姆斯立刻回應。
“你帶著他們,從側麵繞過去,按原計劃,到預定的集合點等我們!”詹有為語速飛快,不容置疑。
“是!”詹姆斯應道,隨即用英語對尼克·劉易斯和兩個驚魂未定的英國佬命令道:“你們三個,快跟我來!”
他們即將走之際,詹有為看了尼克·劉易斯手中的三八大蓋一眼,道:“兄弟,借你的步槍用一用?”
尼克·劉易斯還在懵逼的時候,詹姆斯這才趕緊給尼克·劉易斯翻譯道:“詹少校要你手中的步槍!”
尼克·劉易斯聽後回答道:“哦!我還以為要什麼呢!這燒火棍你喜歡就送給你吧!不過就隻剩下一顆子彈了!”說完,尼克·劉易斯把槍扔給了詹有為。
詹有為聽了詹姆斯翻譯過來的話後冷笑了一笑道:“是不是燒火棍,那得看是誰在用!謝了!”說罷,詹有為朝著西側敵人包圍圈相對薄弱的方向,開始快速移動!他擔心苟獸醫一個人搞不定這麼多鬼子,他得趕緊去救苟獸醫!
而詹姆斯則便帶著那三個人,借助植被和夜色的掩護,朝著與交火聲相反的側翼方向快速移動。
另一邊,苟獸醫朝鬼子開了一槍之後,瞬間被鬼子幾十把手電筒同時照射,刺眼的光柱將他藏身的位置照得如同白晝,嚇得他來了一句“唉喲我操!”,那光景,簡直像是戲台子上被打了追光的主角,隻不過這主角下一刻就要被亂槍打成篩子!他不敢有絲毫遲疑,趕緊轉身,像隻受驚的野兔子,連滾帶爬地就往身後更密的叢林深處逃去。
可是鬼子哪那麼容易讓到手的“獵物”逃走?那些端著三八式步槍的鬼子兵反應極快,在戰場上積累的凶殘和戰鬥本能讓他們立刻朝著苟獸醫逃跑的方向瘋狂地進行射擊!
“叭!叭叭叭——!”
幾十支步槍的子彈如同疾風驟雨,打在苟獸醫身邊的樹葉、野草上,發出“噗噗噗”、“刷刷刷”的聲響,被打斷的枝葉簌簌落下,泥土和碎草屑濺了他一身。幾發子彈幾乎是擦著他的耳朵和褲腿飛過,嚇得苟獸醫魂飛魄散,也顧不得什麼戰術動作了,幾乎是憑著本能,彎腰、埋頭,使出吃奶的力氣向叢林深處玩命狂奔,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而鬼子也毫不含糊,在一個留著衛生胡、眼神凶狠的鬼子少尉的指揮刀揮舞下,幾十個鬼子兵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拿著手電筒,嗷嗷叫地朝苟獸醫開始了追擊。
手電筒的光束在黑暗的林間瘋狂晃動,緊緊追隨著苟獸醫踉蹌的身影。鬼子兵的叫嚷聲、皮靴踩踏林地枯枝敗葉的哢嚓聲,以及拉動槍栓的金屬摩擦聲,組成了一曲催命的交響樂,緊緊壓迫著苟獸醫的神經。
此時,埋伏在另一側不遠處草叢裡的戴維斯,清晰地聽到了苟獸醫那一聲孤零零的步槍響,以及隨之而來的、爆豆般的鬼子的槍聲。他心裡頓時一沉,嘀咕道:“這個苟大叔怎麼回事?明明說好了隱蔽待機,為什麼要突然開槍?這不找死嗎?”
然而,戴維斯不知道的是,苟獸醫對詹有為他們撤退的路線非常熟悉,現在鬼子手電筒的位置距離那個下水道出口實在太近了,隻要詹有為他們從下水道出來,肯定會與鬼子撞個滿懷的。
而苟獸醫對戰友的重視程度,絕非他們這些初來乍到的美國佬所能完全理解的。在美國大兵的訓練和思維裡,遇到敵情,首先強調的是保存自己,評估風險,然後才是有效的戰術支援。所以此時的戴維斯,雖然心頭焦急,但更多的是一種不解和對自己任務的堅持——他的任務是接應,而不是主動卷入一場明顯劣勢的交火。因此他隻是緊緊地盯著苟獸醫響槍的方向,耳朵豎起,捕捉著任何詹有為和詹姆斯可能出現的信號,並沒有打算冒險穿越火線去支援孤軍奮戰的苟獸醫。
然而,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詹有為和詹姆斯成功接應到尼克·劉易斯三人後,由於下水道入口暴露,追兵逼近,再加上不遠處的鬼子在追擊苟獸醫,於是詹有為當機立斷,改變了撤離路線,讓詹姆斯帶著那三個“累贅”從另外一條相對安全的路徑撤離,直奔預定的備用集合點,並未按照之前規劃好的路線,向戴維斯所在的方位靠攏。
而詹有為本人,為了救援危在旦夕的苟獸醫,更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一條偏離戴維斯的方向,一頭紮進了槍聲最激烈的叢林。陰差陽錯之下,最後竟然變成了隻剩下戴維斯一個人,還傻傻地、毫不知情地躲在原來的那個草叢裡,忍受著蚊蟲叮咬和內心的煎熬,滿心期待地等待著詹有為他們“完成任務”後歸來,殊不知,其他的同伴早已經從不同的方向,撤出了這片危險區域。
森林深處,苟獸醫的處境已經岌岌可危。由於才跟詹有為來過一次,對這片複雜林地道路並不是很熟悉,再加上年紀確實大了,腿腳遠不如詹有為、詹姆斯那些年輕人利索,狂奔了不到十分鐘,就已經氣喘籲籲,胸口火辣辣地疼,感覺肺都要炸了。而身後鬼子的叫喊聲和手電光卻越來越近,甚至能清晰地聽到鬼子軍官“抓住他!活的死的都要!”的嚎叫。
“狗日的小鬼子!追你老子追得這麼緊!趕著去投胎啊!”苟獸醫一邊喘著粗氣罵罵咧咧,一邊偶爾回身,憑借感覺朝著後方晃動的光點冷放一槍,希望能稍稍阻滯一下追兵的速度。然而,這倉促的反擊在幾十支步槍的密集火力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苟獸醫再次回身,試圖尋找下一個掩體時,腳下突然被一塊隱藏在厚厚落葉下的石頭狠狠絆了一下!
“哎喲!”苟獸醫一聲痛呼,身體瞬間失去平衡,整個人向前猛地撲倒在地,巨大的慣性讓他在地上滾了兩圈才停下。鑽心的劇痛從左腳的腳踝處傳來,瞬間席卷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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