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趕緊把驢車拴在路邊的一個樹樁上了之後,快步湊了上來,擠進了圍觀的人群中。他伸長脖子,看到了店老板吳敏登、兩個夥計以及那幾名倒黴的客商,在日本兵明晃晃的刺刀下,麵如土色地跪在客棧院子中央,身體如同秋風中的落葉般不住顫抖,嘴裡還在不停地用緬語哀告求饒,但換來的隻是日本兵凶狠的嗬斥和槍托的威脅。
看到這一幕,張春的心非常緊張,但他還是強裝鎮定,用手肘碰了碰旁邊一個看得津津有味的緬甸漢子,壓低聲音用緬語問道:“大哥,這是咋回事?這麼大陣仗?”
那吃瓜群眾正愁沒人分享八卦,見有人問,立刻來了精神,側過頭神秘兮兮地說:“不得了咯!聽說昨晚有個日本大官,住在這店裡,被人給……”他用手在脖子上一比劃,做了個抹刀的動作,“乾掉啦!就在他自個兒房間裡,神不知鬼不覺的!”
他頓了頓,眼看張春露出驚訝的表情,更加得意,添油加醋地說道:“聽說那殺手厲害得很呐!不僅乾掉了那個大官,還順帶收拾了外麵放哨的,好幾個日本兵呢!然後就跟鬼影子一樣,溜得無影無蹤了!你看日本人那氣急敗壞的樣子,肯定是連根毛都沒抓到!”他說著,臉上甚至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快意。
就在這時,客棧門口一陣騷動,幾個日本兵抬著一副擔架,步履沉重地走了出來。擔架上蓋著一張白色的床單,床單下勾勒出的人形以及縫隙中隱約透出的暗紅色血跡,都昭示著下麵是就是那個遇害的日本軍官。圍觀的人群發出一陣低低的嗡鳴,既害怕又好奇地伸頭張望。那個吃瓜群眾用下巴指了指,對張春說:“噥,你看,收屍的出來了,看來是真死透了。”
日本兵將擔架抬到停在路旁的一輛軍用卡車後麵,費力地將其推上了車廂,發出“嘭”的一聲悶響。
看到這一幕,張春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雖然看不到詹有為和苟獸醫的身影,但他幾乎本能地將這起驚天刺殺案與他們二人聯係起來。客棧是他們約定的落腳點,房間是他們定的,如今日本軍官被殺……這兩個家夥,難道真的……?他不敢再想下去,強烈的擔憂和焦慮讓他手心冒汗,腦子裡一片混亂,既希望是他們乾的——算是給了鬼子一個教訓,又極度害怕他們已經被鬼子擊斃或者抓獲。
就在張春心亂如麻,死死盯著客棧方向,試圖從中找出一點關於詹有為和苟獸醫生死的線索時,隻覺得背後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這突如其來的接觸讓他渾身一僵,下意識地轉頭一看——竟然是詹有為!詹有為臉上帶著一絲趕路後的塵土,但眼神依舊銳利,隻是示意他彆出聲。
張春又驚又喜,差點脫口而出:“詹……”那個“連長”二字幾乎到了嘴邊。
詹有為反應極快,右手迅速抬起,虛掩在張春嘴前,左手食指豎在唇邊,做了一個極其嚴厲的“噓,不要說話”的手勢,眼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和警惕。隨即,詹有為不由分說,一把抓住張春的胳膊,用力將他從熙熙攘攘的圍觀人群中拽了出來。
張春被他拉得一個趔趄,但也明白此地絕非說話之所,隻能跟著詹有為的腳步,低著頭,快速離開這是非之地。兩人沿著大路,朝著密支那城的方向走出一段距離,直到遠離客棧那邊的喧囂,周圍也變得空曠起來,詹有為才放緩了腳步。
張春立刻迫不及待地小聲問道:“詹連長,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客棧裡那個日本軍官……”
詹有為環顧四周,確認安全,才低聲道:“那個鬼子軍官占了我們的房間,我們沒地方去,隻好躲在床底下。後來……沒辦法,順手,就把他給宰了!”
儘管有所猜測,但親耳從詹有為口中聽到這輕描淡寫卻又石破天驚的話,張春還是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他臨走前千叮萬囑,讓他們低調行事,不要惹是生非,這可倒好,何止是惹事,這簡直是把天捅了個大窟窿——光天化日之下殺了一個日本軍官,雖然他們誰都不知道這個日本軍官到底有多大。
緩了好一會兒,張春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語氣追問道:“我的老天爺……這……這到底是怎麼發生的?你們怎麼做到的?客棧不是應該有衛兵嗎?”
詹有為擺了擺手,顯得並不想在此地過多回憶細節:“這裡人多眼雜,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邊走邊說,快走!”說罷,又要拉著張春繼續趕路。
張春卻猛地想起一事,急忙道:“等等!我的驢車!還拴在路邊呢!”
詹有為頭也不回,拽著他繼續前行:“放心,苟獸醫機靈著呢,他已經先去幫你把驢車趕過來了,就在前麵等著。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果然,兩人又往前走了不到一裡地,就看到苟獸醫正趕著那輛熟悉的驢車,在路邊一個相對隱蔽的樹蔭下焦急地張望著。看到他們過來,苟獸醫明顯鬆了口氣,趕緊招手。
三人彙合,也顧不上多言,詹有為和苟獸醫利落地爬上驢車,坐在貨物堆旁,張春則一揮鞭子,驢車再次吱吱呀呀地上路,朝著密支那城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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