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你剛才怎麼了?”
林曉梅端著一碗熱水,擔憂地看著他,“喊你好幾聲,像…像丟了魂似的,就盯著這書,一動也不動,臉白得嚇人。”
林向陽這才發現自己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心臟還在狂跳,太陽穴突突地疼。
能量枯竭帶來的虛弱感如同跗骨之蛆,但大腦卻異常亢奮,那張改良爐灶的圖紙清晰無比!
“沒…沒事。”
他聲音沙啞,接過水碗猛灌了幾口,冰涼的液體讓他稍微清醒了些。
他放下書,目光灼灼地看向角落裡那個用碎磚和黃泥壘砌的、歪歪扭扭的土灶。
灶膛口黑黢黢的,旁邊散落著幾塊早上撿回來的、質量低劣的煤核。
“曉梅,衛國,你們信不信大哥?”林向陽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近乎燃燒的篤定。
“信!”衛國毫不猶豫地點頭。
“大哥說什麼我都信!”曉梅也用力點頭,儘管眼神裡還有疑惑。
曉雨懵懂地跟著點頭。
“好!”
林向陽掙紮著站起身,雖然腳步虛浮,但眼神亮得驚人,“把燈拿過來!我們…給這破灶台動個小手術!讓它變得暖和點,省點煤!”
“動手術?”衛國和曉梅都愣住了。
說乾就乾。
林向陽指揮著弟妹。
他讓衛國去院子公用水龍頭附近的泥坑裡挖點還沒完全凍硬的黃泥回來。
讓曉梅把家裡所有破麻繩、爛布頭都找出來,撕成碎屑麻刀)。
他自己則借著昏暗的燈光,用燒火棍在冰冷的地麵上,憑著腦中清晰的圖紙,畫出新爐膛的結構和尺寸。
很快,衛國哆哆嗦嗦地捧回一坨冰涼的黃泥。
林向陽挽起袖子,不顧刺骨的冰冷,將黃泥和麻刀碎屑混合在一起,又加了一點點水,像和麵一樣用力揉搓起來。
冰涼的泥漿裹在手上,凍得他指節發麻,但動作卻異常沉穩有力。
“哥,這…這能行嗎?趙大爺說過,灶是灶王爺的地盤,亂動要倒黴的…”林衛國看著大哥往破灶膛裡糊泥巴,憨厚的臉上滿是擔憂和不解。
趙大爺是前院的老鉗工,在大雜院裡算是有點見識的人。
林向陽沒空解釋玄學,他全神貫注,按照腦中的圖紙,先用碎磚塊在原有爐膛內部小心地壘出支撐和導流煙道的雛形,然後將混合了麻刀的黃泥,一層層、仔細地糊上去。
哪裡該厚,哪裡該薄,哪裡要留出風口,哪裡要抹光滑減少阻力,他做得一絲不苟。
汗水混著泥漿從他額角流下,他渾然不覺。
林曉梅舉著油燈,緊張地看著,跳躍的火苗將大哥專注的側臉映照得忽明忽暗。
林衛國則蹲在旁邊,幫忙遞碎磚和泥團。
時間一點點過去。
破屋裡的溫度似乎更低了,隻有煤油燈微弱的熱量和林向陽呼出的白氣。
當最後一點黃泥抹平,一個內部結構完全改變、帶著彎曲回程煙道的雙層爐膛出現在破灶內部時,林向陽才長長籲出一口氣,幾乎癱軟在地。
“好了…試試!”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疲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林曉梅立刻抱來早上撿的、最差的幾塊煤核——黑乎乎,夾雜著大量石頭和泥土,平時燒起來煙大熱量少。
她小心翼翼地放進新糊好的爐膛裡。
林向陽劃著火柴,點燃一把引火的乾草塞了進去。
火光跳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