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陽皇宮。
禁中暖閣,燭火搖曳。
當朝天子劉宏斜倚在榻上,麵色帶著幾分久病的蒼白。
即便如此,他卻依舊強撐著精神,與司隸校尉張溫細談朝政。
時而詢問百官動向,時而打探雒陽民情。
榻邊香爐氤氳,沉香氣息卻難掩殿內一絲沉鬱。
衛尉董重站在不遠處,一言不發。
“報捷!報捷!甘陵國大捷——!”
突兀的高喊聲自閣外傳來。
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與羽林衛的甲葉碰撞聲,小黃門蹇碩身形踉蹌地衝到門外。
其不顧宮規禮儀,高聲嘶吼,語氣中滿是狂喜。
劉宏眉頭微蹙,放下手中的玉杯,語氣帶著幾分詫異:“甘陵國前幾日不是剛報過捷嗎?怎麼又來?”
張溫躬身答道:“陛下,想來是騎都尉何方再獲新功。
少年人銳氣正盛,急於立功報效朝廷,也是常理。”
劉宏微微頷首,尚未再多言語,蹇碩已連滾帶爬地闖入閣內,先對著禦榻重重叩首。
這一下用力太狠,額角磕得通紅,隨即起身疾跑上前,雙手高高舉著密封的奏疏,遞到劉宏麵前:“陛下!甘陵國急奏!
中常侍畢嵐、甘陵相周崇、騎都尉何方聯名奏報,大破烏桓!”
劉宏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蹇碩腫起的額頭,伸手接過奏疏。
張溫則目光落在那封泥上——赫然是甘陵國王印、甘陵相印、中常侍印、騎都尉印四方印章。
可見此次捷報絕非虛報,是四方聯名證實的實打實戰績。
而且私底下已經分好了功勞......
他的眉毛不由得微微挑起,心中暗驚。
劉宏拆開奏疏,目光快速掃過,原本蒼白的臉上驟然泛起紅光,眼中迸發出難以抑製的喜悅。
他猛地一拍榻沿,放聲大笑:“哈哈哈!好!好一個何方!這難道是上天賜給朕的麒麟將嗎?”
他將奏疏擲給張溫,語氣激動不已:“你自己看!陣斬烏桓第一勇士蹋頓,大破烏延,斬殺胡寇一千九百四十二人!
以千餘騎逆戰數千胡騎,竟能有此戰果!
哈哈哈,說起來,朕還沒有見過這個愛將呢。”
董重眉頭一皺,陰陽怪氣的說道:“大將軍屠夫出身,宗族之中也有這等人物,也是稀罕。”
張溫沒有接話,隻是連忙接過奏疏,快速瀏覽,寥寥幾眼,心中也是掀起驚濤駭浪。
他不是董重,他是常年帶兵的,知道軍中事務。
烏桓人勇猛擅騎射,天下聞名,當初無論是他,還是皇甫嵩平定涼州之亂時。
都曾力主征發三千烏桓騎兵為先鋒,可謂深知其戰力之強悍。
而且對方最厲害的一點,就是來去如風。
可何方竟能在平原曠野上,以寡敵眾,還能斬獲如此多的人頭。
這等戰績,簡直匪夷所思!
他定了定神,連忙恭維道:“陛下聖明,得此良將!何方之勇略,有類段熲啊!”
話音剛落,劉宏臉上的笑容瞬間淡去,眉頭微蹙,麵露不喜。
董重的話,他就有些不喜,現在張溫也這樣。
難道不鬥你們會死麼?
畢竟段熲雖是名將,而且戰功赫赫,但結局卻不是很好。
張溫見狀,心中一凜,自知失言,連忙改口:“臣失言!何方少年英雄,勇冠三軍,有類冠軍侯霍去病!”
“哈哈哈!此言甚善!”
劉宏頓時轉怒為喜,眼中滿是憧憬。
若是何方是霍去病,那他不就是雄才大略的漢武帝嘛!
他當即拍板:“就封何方為冠軍侯!再加封中郎將,節製冀州前線兵馬!”
“聖上三思!”
一旁的衛尉董重連忙出列勸阻,“何方才十七歲,此前已破格從假司馬升為騎都尉,如今再升中郎將,已是連跳數級。
日後他再立戰功,恐無更高官職可封,還請陛下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