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眉峰微挑,目光落在什裡伍長身上。
在軍中,什長兼著一伍的伍長。
一個什裡,其實隻有一個專職伍長。
這名麵皮黝黑的老卒,瞧著得有四十來歲。
當下咧嘴一笑,露出兩排黃牙,嗓門粗得像破鑼:“何小子什長,某等聽不明白——啥叫用饔?
還有那‘一刻’,到底是多大會兒?”
這話一出,周圍頓時爆發出一陣哄笑,有人還故意把嘴裡的粥噴了些出來。
何方並沒有出拳,畢竟此人也有19的武力,於是講解道:“號令不明,是我的問題。
現在我給汝等解釋。
用饔是吃早飯。
一刻為大約兩百個呼吸的時間。”
“某不識數!”
那伍長梗著脖子又道,“兩百口氣咋數?難不成吃飯還得掐著指頭數?”
哄笑聲更大了,有人偷偷打量著何方,眼神裡明擺著是看這毛頭小子怎麼下台階。
他才十六七歲,連冠禮都沒行,憑啥來管一群大漢?
先前何玄雖囑咐過要聽何方的,可何玄的話眾人尚且未必全聽,更彆說這個半大孩子了。
底層啊底層,就是喜歡直接,就是喜歡拳頭。
何方心裡暗罵,臉上卻瞧不出半分火氣,朗聲道:“號令沒說清,是我這什長的錯。”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那老伍長,語氣轉沉:“可號令說清了還抗命,那就是你這伍長的不是了。”
“哼哼,你這小子......”
“現在——”
何方加大音量,根本不給老伍長說話的機會,更不管對方的拳頭已經攥得咯咯響,“暫免你的伍長之職......”
“什麼,你敢!”
老伍長猛地瞪眼,拳頭都要揮起來,何方話鋒卻猛地一轉:“伍長之位,暫由何東接任,你歸入何東轄下!”
“某?!”
一旁正在看熱鬨的何東差點把嘴裡的粥噴出來。
他就是那名能扛兩百斤大米的村裡扛把子。
在何方被任命為什長後,立即表達了極度不滿的年輕家兵。
此刻冷不丁被點為新伍長,頓時愣住。
“怎麼,你不要?”
何方轉頭看去。
“要要要,某當伍長正合適!”
何東急忙一連串的說道,能當官,誰不想當啊。
以後身邊就多了四個跟班,襪子都不用自己洗了......
“欺人太甚!”
老伍長的火氣“噌”地竄上來,再也忍不住了,當下啐了口唾沫:“小子敢搶老子的位子?”
話音未落,蒲扇大的巴掌就朝何東扇過去。
“某是伍長,反了天了你!”
何東毫不客氣,猛地側身躲開,順勢攥住老伍長的胳膊,他手上力氣帶著股憨勁,竟把老伍長拽得一個趔趄。
“找死!”
老伍長畢竟年紀大些經驗老道,腳底下使了個絆子,手肘順勢頂向何東肋下。
何東疼得悶哼一聲,卻像頭被惹毛的蠻牛,不管不顧地往前撲,硬生生把老伍長撞得後退幾步。
兩人瞬間扭打在一處。
老伍長出手刁鑽,專往關節、軟肋招呼,幾次把何東摁在地上。
然而何東發了瘋一般,疼了就嗷嗷叫著反撲,死纏爛打。
周圍的家兵們看得咋舌,有人還小聲喊“何東加把勁”。
折騰了半晌,老伍長反而力氣漸漸不支。
何東瞅準個空子,猛地抱住他的腰,狠命往地上一掀。
“噗通”一聲,老伍長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
何東跟著撲上去,胳膊肘抵著他後頸,喘著粗氣問:“服……服不服?”
老伍長臉憋得通紅,偏著頭啐了口泥:“找死!”
何方在旁看得眉頭深深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