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在何府這樣的宅邸裡,婢女原是分了等級的。
像聶翠先前那般貼身伺候主母的,屬一等婢女,堪比《內則》裡說的“侍巾櫛”之婢。
地位尊崇,下頭管著六個二等婢女、七八個粗使婆子,日常隻貼身伺候主母起居,不必沾粗活。
至於小白,之前便屬二等婢女,雖也在主母院當差,卻要聽從聶翠的指揮,遠不及聶翠先前體麵。
可自聶翠被貶給何方做婢女後,原先管著的人自然不會跟著過來。
此刻何方坐在案前,想起聶翠近來的忙碌——白日要幫著清點鞋墊的布料、記賬,夜裡要伺候他起居、打理屋內雜務,連歇腳的功夫都少。
更不必說夜裡伴宿時,他總不知節製,讓她受累……
一股深深的愧疚湧上心頭,隻覺自己先前太過疏忽,竟沒好好顧念對方的辛苦。
何方暗下決心,往後定要對聶翠好些。
於是鋪開一張柔軟的羊皮卷,研好墨,提筆寫下納妾契約。
上頭不僅寫明了兩人的身份:男方何方,乃大將軍府部曲隊率;女方聶翠,原尹府一等婢女,現納為妾室。
更逐條寫清權責:聶翠無需再做粗使雜活,瑣事可交由奴婢打理,且家中事務她有權與何方商議。
最後還特意注明,聶翠雖為妾,卻不可被隨意苛待,往後若有子嗣,亦享有撫養之權。
寫完後,何方仔細讀了一遍,確認無疏漏,便取來印泥,在契約末尾按上自己的指印。
墨色的指印落在泛黃的羊皮卷上,顯得格外鄭重。
“隊率……”
身後忽然傳來聶翠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
何方回頭,才發現她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正躡手躡腳地站在案邊,眼眶泛紅地盯著羊皮卷上的字。
這些日子跟著何方學認字,她已能看懂上百個字,契約上“納妾”“聶翠為妾”“不可苛待”的字樣,一個個撞進眼裡,讓她鼻尖一酸,眼淚又忍不住滾落下來。
何方之前雖然有許諾,但這個東西,和契約怎麼能比?
何方見她落淚,起身遞過帕子,溫柔道:“哭什麼,這契約早該給你的。
我這幾日也是忙,竟沒有察覺到。”
“何郎是做大事的人。”
聶翠哽咽著。
何方也把她抱入懷中,道:“你今日不要去忙其他。
先去買兩個婢女來,這種粗使的事情,安排他們做。
不然的話,夫君會心疼的。”
“何郎......”
“叮,聶翠對你的親密度+3,為96......”
何方抱著隻穿肚兜的聶翠,懷中滿是香玉。
但這一刻,他的心神卻是無比的純潔,沒有一點肉欲。
隻是,親兄弟管不住......
大清早的,何方也不好太過分,於是意思了幾十下,隨後在聶翠不舍的眼神中,大步離去。
......
“某早年在關中遊曆,倒聽過鮑出的名頭。
是條敢打敢拚的遊俠,拳腳硬得很,劍法也不錯。
可這何方,又是何許人也?
竟能與鮑出鬥得不相上下?”
王越撚著頜下短須,眼神裡滿是驚訝,目光掃過麵前的許褚與許定。
方才他試過兩人的力氣與拳腳,知道是塊練家子的好底子,臂力足、下盤穩,隻可惜眼界窄了些,竟說津口藏著好些比他們強的高手。
在他看來,津口不過是雒陽城外的小碼頭,哪來這麼多能人?
“還有那淩操,聽你們說,身手竟也在你二人之上?”
王越追問了一句,語氣裡的疑惑更重了。
許褚剛要開口,一旁的王昌卻先垂著頭歎了口氣,聲音裡滿是憋屈:“何隊率的底細,這兩日某遣人四處打聽,才算摸透了。
前段時日大將軍府從南陽調了五百部曲入雒陽戍衛。
他就是那批部曲裡的隊率,手上管著五十來號人。”
他頓了頓,語氣更顯鬱悶:“後來不知怎的,大公子何鹹把正妻尹氏安置在城西春園。
何方便被調去春園當差,專管府外的雜事,算是尹夫人跟前能用得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