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角大會……倒有幾分意思。”
鄭達撚著頜下短須,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卻沒點破李義的小心思。“你考慮清楚了?”
“鄭君,小人隻是如此想著,更方便為鄭君做事。”
李義小心翼翼的說道。
他方才提及了津幫,以及詳細說了今天的情況,並把何方關於武角大會的想法提出來,最後也是隱晦的表明,自己想在津幫這邊做事。
他的這個想法,明顯讓鄭達有些錯愕。
放著大將軍府的令史不做,去津幫裡搞什麼武角大會。
仔細想著,也是太過精明惹的禍,官宦一途,哪有不蟄伏的道理。
不過人各有誌。
當然,李義也有小心思。
他揣測何方是何進私生子,又推斷何方的津幫是何進的暗子。
這些揣測,他並沒有和鄭達說。
其實也就是想著獨享所謂的從龍之功。
現在何方手下大貓小貓三兩隻,他去了之後,才能更快的掌握更大的權勢。
有朝一日,何方這招暗子顯現,他才能獲得最大的收獲。
當然,若是李義把這個揣測告訴鄭達,鄭達可能就會告訴他,你這個揣測從根上就錯了。
何府內外的瑣碎事務,何進素來托鄭達打理。
府中子弟的底細,他比誰都清楚。
何家二代目前沒有一個俊傑,都是酒囊飯袋,尤其何鹹。
實際上,這裡麵也是有算計的。
何鹹耽於聲色、走馬玩樂的紈絝模樣,一半是本性使然,另一半何嘗不是刻意做給天子看的。
如果何進不放縱的話,早把何鹹的腿打斷了。
當今陛下本就多疑,何氏一門倚仗何皇後得勢,何進在外掌兵權、理朝政,已是功高震主的邊緣。
若何鹹再露半分英氣,成了“一門兩英傑”的局麵,陛下必是要下狠手的。
如今何進雖顯能,卻畢竟年長陛下許多。
天子瞧著他,倒沒太多忌憚,畢竟天子的手段還有很多。
可若何氏子弟個個拔尖,那便是另一番光景了。
這層權衡,鄭達心裡門清。
至於尹家的心思,鄭達也摸得通透。
尹氏久曆宦海,以前也曾是大士族,後來牽扯到外戚之事,沒落下來。
近年一直想著起複。
不然的話,也不會把尹氏嫁給何鹹。
要知道,當初何進看上的可是王謙家的女兒。
可惜,王謙直接回絕。
至於何方,不過是個小人物。
隻是這個小人物,是尹氏尹姝特意推出來的棋子。
上次津口人貨被扣的事情,尹氏若是沒有動作,隻會被人繼續欺負。
前幾日尹姝還專門遣人送了信,把津口津幫的事說的分明,雖然沒有明說,也是希望鄭達能從中幫襯一二。
這般小事,在鄭達眼裡不過是一句話便能定奪的。
先前河南尹陳導還想以“津口聚眾恐生亂”為由阻攔,被他一句話懟了回去:“津口乃雒陽水路咽喉,如今商賈雲集、流民待安,津幫理順秩序、建義舍以聚人氣,既解了商賈停泊之困,又減了閒雜人等生事之憂。
陛下聽聞,隻會樂見其成,陳府君何必多此一舉?”
陳導本就忌憚他是何進親信,被他這麼一嗆,便再不敢多言。
如今三輔豪族因涼州叛亂紛紛遷來雒陽,上千艘船擠在津口,虧得津幫調度得宜,劃分了臨時碼頭與倉庫,倒沒出什麼亂子。
連他自己從三輔老宅運來的錢貨、典籍,也順順利利入了府中庫房。
這般行事能力,倒不枉尹姝這般看重,也不枉他暗中默許津幫行事。
對於李義,他願意去也行。
不管怎麼說這個人總是他的鄉人,也是他提拔的,到了那邊也相當於他和尹氏之間,有了一些結盟的意思在。
如是想著,他提點李義道:“你到了津幫,須認真做事,若是有了紕漏,老夫我又得上門給何夫人賠不是。”
“小人明白。”
李義心中大喜,麵上卻是感激涕零中帶點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