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口總堂的密室裡,燭火跳動,映得四壁陰影重重。
張佳被縛在硬木椅上,秀發散亂,卻依舊抬著下巴,眼神裡滿是殺了我吧的倔強。
不過,自一路被押到這裡,何方既沒動刑,也沒喝斥。
隻是讓護衛送了點水,偶爾說幾句軟話。
張佳心裡清楚,這不過是攻心的手段,半句也不肯聽。
這密室是特製的,隔音效果極好,原本是張磊等人商議秘密事宜的所在,後來也就被何方征用了。
何方眉頭緊鎖。
係統在手,實際上很多時候,他也不需要嚴刑逼供,就能知道很多秘密。
當然,親密度越高,知道的越多。
根據過往的經驗,隻要超過60,連對方被幾個男人睡過都知道。
但張佳原本對他的親密度就不高,僅有12,經由現在被抓之後,親密度已經下降到43。
處於敵對預警區。
互搶客戶時能把“合作愉快”咬出牙印,匿名舉報信安排上。
無論他是遞水、說些“何苦為逆黨賣命”的勸誡,還是提幾句“若肯招供可保你性命,還給你十萬錢”的承諾,親密度紋絲不動。
這女人對太平道的執念竟深到這般地步,甜言蜜語、利益誘惑全不管用。
看來軟的是行不通了。
何方端起案上的陶杯抿了口涼茶,決定和對方講道理,聊理想,說人生。
“遙想大賢良師當年......”
“呸,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說大賢良師。”
麵對張佳的口水射擊,何方卻不惱,反倒笑眯眯擦掉:“嗯,我知道你是張寧的貼身婢女,早年還在大賢良師身邊伺候過一段時日。
太平清領書也抄過不少。”
“啊?!”
張佳猛地瞪大雙眼,整個人都僵在椅上。
這事除了張寧和已故的張角,再沒第三個人知道,何方怎麼會說得分毫不差?!
不等她緩過神,何方又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語氣帶著幾分“秘而不宣”的神秘:“其實,張角是我師兄。”
“何耶?!”
張佳下意識蹦出一句不成調的驚呼,隨即又捂住嘴,眼神裡滿是荒誕與不敢置信。
這怎麼可能?
大賢良師什麼時候有這麼個師弟!
“嗯,你沒聽過也正常。”
何方故作高深地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須,“我師父是南華老仙,師兄張角入門比我早三十年。
他學的是‘普度眾生’的醫道與教義,我學的是‘勘破世局’的術法與權謀。
當年師父送他下山時,曾說他‘心慈則軟,善醫不善謀’,叮囑他隻可宣揚教義、治病救人,若妄動刀兵,必遭天譴。”
張佳聽得腦子嗡嗡作響——她雖覺得這是天方夜譚,可何方說的細節太過真切。
而且大賢良師,好像說過什麼南華......而且“善醫不善謀”的性子都和張角偶爾對張寧提過的話隱隱相合!
“你……你胡說八道!”
張佳的聲音已經發顫,但也沒了先前的底氣,“大賢良師從未提過有你這麼個師弟!”
“他自然不會提。”
何方歎了口氣,語氣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我入門時他已經出山了。
不過師父早知道他有‘起事之劫’,特意找了我這個關門弟子,說師兄若真闖了禍,再讓我收拾殘局。
說白了,就是幫他擦屁股。
可惜啊,師兄還是沒忍住,耳根子軟,被身邊人攛掇著動了反心。”
他話鋒一轉,眼神陡然變得銳利:“我問問你,當年師兄起事,最痛惜的是什麼?
是唐周的背叛,對不對?
事前,是不是有人說過唐周,但還不是師兄縱容。
馬元義在雒陽籌備了數年,聯絡了封諝、徐奉等宮內宦官,眼看‘甲子歲舉事’的計劃就要成了。
結果被唐周捅到官府,馬元義被車裂於市,雒陽的太平道根基一夜儘毀,師兄才不得不倉促起事。”
“可‘蒼天已死,黃天當立’,說的是‘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甲子未到,天道未合,又怎麼能‘大吉’?”
何方語氣沉痛,仿佛真在為張角惋惜,“更彆說師兄忘了師父的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