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率領許褚、淩操、高超等,及近三百名幫眾,沿著山道緩步進入山穀。
腳下碎石被甲靴碾過,發出細碎的聲響,隊伍列成緊湊陣形。
盾兵在前豎起大盾,矛兵在盾後架起矛尖,弩手藏在陣中蓄勢。
三百人雖少於對方,卻陣形整齊,透著一股嚴整的肅殺之氣。
和之前的幫眾不同,如今這些人,身上漸漸帶著一股子殺氣。
山穀另一端,五百名賊寇同樣列陣以待。
甲胄在陽光下泛著冷光,騎兵分列兩側,戰馬噴著響鼻刨著蹄子,竟無半分慌亂。
見何方隊伍逼近,賊寇群中雖起了一陣細微騷動,卻很快被隊列前方的將領壓下。
顯然是身經百戰的精銳,絕非司隸那般的流寇可比。
不多時,賊寇陣中馳出兩匹白馬,左側騎士白衣白甲,正是浮雲。
右側騎士頭戴麵具,遮住大半麵容,隻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
不用問,便是張白騎。
兩人勒住馬,浮雲揚聲喝道:“對麵可是領頭的屯長?
某家有話要說,敢不敢上前一談?”
何方抬手示意隊伍停下,對身旁的淩操和高超道:“你們在此穩住陣腳,若有異動,弩手先射騎兵。”
又拍了拍許褚的胳膊:“仲康,隨我去會會他們。”
他想拍肩膀的,但許褚個頭太高,要拍得踮腳......
許褚甕聲應下,手握鐵刀護在何方身側,兩人並肩往陣前走去。
離兩匹白馬尚有二十步遠時,何方停下腳步,朗聲道:“某乃屯長何方,你們想談什麼?”
浮雲先開了口,語氣帶著抱怨:“某家本是來幫司隸和雷公那廝的,說好給兩百石糧食,結果隻預支了五十石!
早知道他這麼不中用,某才不來淌這渾水!
現在你們雖然占了山寨封了穀口,但某家也不是好相與的。
不如各退一步。
你們讓開條路,某家帶著人走,如何?”
“這不太好吧。”
何方聳了聳肩膀,“兄弟們辛苦一趟,總不能白忙活!”
聞言,浮雲臉色鐵青。
張白騎神色藏在麵具後麵,倒看不出一二。
見二人不回話,何方看向張白騎,笑道:“閣下便是張白騎吧?
國家現如今封楊鳳為黑山校尉,封張燕為平難中郎將。
領諸山賊,得舉孝廉,計吏。
你不在黑山呆著,跑到黃河以南做什麼?”
張白騎的聲音透過麵具傳出,帶著幾分刻意的沙啞:“正如何屯長所言。
國家令黑山校尉領諸山賊,所以某才奉校尉之命,來領浮雲、司隸、雷公等人。
令其前往黑山,便於統管。
卻不知何屯長把某等困在此處,意欲何為呢?”
何方微微一怔,對方還真是伶牙俐齒。
不過,他自然不會解釋自己的行為,麵對彆人的攻擊,一旦解釋,那就容易落入陷阱。
他昂首挺胸道:“我乃大將軍府屯長,奉命討伐賊寇,爾等是要叛逆嗎?”
張白騎道:“正是聽說何屯長來討伐,所以前來解釋一二。
若是司隸、雷公不遵號令,不說何屯長要討伐,某等也要出手。
隻是不曾想何屯長雷霆手段,已經掃滅了山寨。
倒讓某等白白擔憂一場。
不知何屯長把某等困在山穀之中,意欲何為呢,難道要枉顧國家的製令,滅殺同僚麼?”
聞言,何方頓時鬱悶起來,自穿越以來,好像還沒有幾個玩嘴皮能溜過他的。
眼前這個張白騎說的頭頭是道,何方雖然明知道對方在瞎扯淡,卻又不能說對方瞎扯淡,因為沒有證據。
實際上,張白騎也很鬱悶。
太平道被平定後,很多部眾被迫逃入山中。
在壓力之下,又被迫與各地山賊聯合。
原本太平道眾多,且很多山賊起事也是打著太平道的幌子。
所以在最初,太平道是占據主導權的。
但自張牛角戰死之後,內部發生了較大的變化。
主導權,落入了以褚燕、楊鳳為首的山賊勢力手中。
這群人沒有追求,有奶便是娘。
甚至還接受了狗皇帝的敕封,如此導致了大賢郭泰的出走。
太平道的勢力也進一步的削弱。
如今的黑山賊,已經漸漸與太平道沒了多少關係。
隻剩下張白騎麾下,還保留著一部分太平道的火種。
此次來黃河以南,拉攏盤踞在邙山一帶的浮雲、司隸、雷公等人,就是為了增加太平道的話語權。
畢竟楊鳳和張燕兩人之間,矛盾漸顯。
兩人想爭奪誰是老大,就必須要拉攏其他勢力。
而張白騎作為太平道的正統弟子,此刻正是壯大己身的大好時機。
張白騎和浮雲已經談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就要找司隸,正巧有支百人屯敢來剿寨。
他們便點兵點將,準備臨走前打劫一番。
畢竟雒陽的百人屯,也就代表著一百套的甲胄刀兵。
代表他們可以武裝一百精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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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之又巧的是,雒陽那邊又有人,願意出兩百石糧食,請浮雲出手。
這是在打發叫花子呢!
浮雲好懸沒忍住砍了那使者。
不過想想臨走前,能哄兩百石糧食也行,不要白不要......
於是張白騎和浮雲就來了,他們也使了個心思,知道司隸不會輕易答應向北,所以來的速度稍微慢了點。
結果......司隸和雷公,占據地利優勢,卻連半天都沒擋住,簡直是廢物!
此刻張白騎和浮雲說話的同時,眼神也在暗中打量何方身後的隊伍。
三百人陣型嚴整,甲胄雖非全新卻保養得當,尤其是護在何方身旁的許褚,身形如鐵塔,手握刀的姿勢穩如磐石,一看便知是悍勇之輩。
“這是個屯長?!”
張白騎盯著何方身後嚴整的三百甲士,麵具下的眉頭狠狠蹙起。
漢時軍製,一屯僅百人,眼前這三百披甲士卒,還不算伏兵與留守人手。
也就是說,對方至少坐擁五百甲士,這分明是一“曲”的建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