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換上曲軍侯的官服。
腰間係著比六百石的銅印,係著黑綬,整個人透著幾分新晉武官的英氣。
何進和何方談好之後,就讓牙將吳匡一起前往軍營。
一路上兩人並肩而行,馬蹄踏在官道上,發出沉穩的聲響。
東漢末年,天下漸亂,舊製多有變通。
平樂苑本是皇家苑囿,因天子不甚喜此苑,便將西側大半區域改作軍營,用以駐紮京畿戍卒。
既省了另築營壘的開銷,又能就近護衛雒陽。
在曆史上的明年,天子更是在平樂苑的平樂觀舉行龐大的閱兵儀式,自封“無上將軍”。
“某聽嚴兵曹提及,何老弟在練兵一道上頗有見地。”吳匡聲音渾厚,依舊是那副豪爽派頭,“如今你升了曲軍侯,掌五百部卒,在練兵上可有什麼想法?”
可以看出,他對何方就任曲軍侯,並沒有什麼嫉妒。
甚至,親密度還上升了部分。
來到了42,深度飯友區——開始互相串門蹭飯,知道對方冰箱囤了多少速凍餃子。
他心中起初還有些疑惑:換作旁人,麾下若有誰短短三月內從普通士卒連升五級,一躍成為僅次於自己的曲軍侯,難免會生嫉妒,甚至擔憂被取而代之。
可吳匡不僅毫無芥蒂,反倒這般熱絡,倒讓他放下了幾分顧慮。
大將軍的牙將,一般統領一部人馬,一部分為兩曲,一曲五百人。
所以牙將有時候也稱為部曲將。
而曲軍侯,距離牙將僅一步之遙。
何方當即抱拳行禮:“正要向吳將軍請教。”
“何老弟,你我同是大將軍腹心,不必這般見外!”
吳匡擺了擺手,大大咧咧道,“往後喊我一聲‘兄長’便是,彆總拘著上下級的禮數。”
何方果斷改口,還順勢開了個小玩笑:“吳兄這話可不敢隨意說。
若是子遠吳懿字)知道我敢與你論兄道弟,怕是要責怪我亂了輩分呢!”
他與吳懿本是平輩相交,如今若與吳匡稱兄,倒顯得吳懿矮了一輩,這話既顯親近,又不失分寸。
“哈哈哈!子遠那小子,就生悶氣吧!”
吳匡被逗得大笑,氣氛愈發融洽。
笑聲稍歇,何方收了笑意,正色道:“依我之見,兵不貴多,貴在精悍,更貴在願戰。
若士卒無心作戰,人數再多也是枉然。
先前大將軍帶入雒陽的五百鄉人,其中不少人本就不願當兵。
或是被強征而來,或是為混口飯吃,這般心思,怎能上得了戰場?”
他頓了頓,說出自己的謀劃:“所以我的想法是,先對這五百人做個篩查。
不願戰的,便給足錢糧遣散回鄉,或是幫他們在雒陽市井尋個營生。
留下的,必是願為大將軍效力、敢戰能戰之輩。
至於缺額,再從雒陽流民或勇武子弟中募集補充,如此才能練出一支勁旅。”
聞言,吳匡猛地瞪眼,語氣多了幾分凝重:“此事,你可曾告知大將軍?”
何方點頭,語氣坦然:“家叔已然應允。”
“家叔?”
吳匡瞬間抓住了這兩個字。
這稱謂絕非尋常鄉黨間的客套,看來大將軍不僅在重點栽培何方,怕是已將他視作親族,甚至可能收為義子。
當然了,義子和養子不同。
此時的“養子”,並非尋常認養,而是宗法製下的“擬製血親”,需滿足嚴苛條件,核心是為“延續宗嗣”——養子可繼承家族香火、爵位與財產,其繼承權受律法與宗族規矩雙重保障,故有時也稱作“嗣子”。
而“義子”則不同,多因權力依附、情感寄托或政治聯結而成,核心是借“父子名分”加固彼此的忠誠,無需拘泥於宗嗣傳承。
無論何方是“義子”還是親族,顯然已是大將軍心腹中的核心,自己更需好好結交。
想通此節,吳匡當即拍了拍大腿:“你這想法甚妥!
既篩去無心作戰者,又能募得願戰之士,這般練兵才有用。
既然大將軍已然應允,某定然全力支持。
範司馬範曾)那邊,也無需你多跑,某去與他說便是,保準讓你順利調兵遣將。”
何方連忙拱手致謝:“如此,便多謝兄長了!”
“哈哈哈!你我皆是大將軍親信,何談多謝?”
吳匡爽朗一笑,馬鞭指向前方的營壘,“前麵便是平樂苑兵營了,我先帶你去見營中士卒。
若是有人暗中使絆子,儘管和我說。”
“謝兄長,都是鄉人,這點,某還是能說通的。”
“哈哈哈!”
吳匡看著何方的身影,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他以奴仆侍奉主人的忠誠,才能成為大將軍的心腹。
但何方不需要做什麼,天然就可以成為大將軍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