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說完不乾涉軍事,轉頭就提作戰建議,這變臉速度倒是快。
何方雖然腹誹,麵上卻依舊和和氣氣,沒有半分不耐。
他前世乾過項目、做過施工方,天天被同僚緊盯、監理監督,甲方還總愛到現場追問各種細節,主管部門更是時常問詢,早就練就了一副好脾氣。
哪怕心裡再不認同,也不會輕易動怒,向來信奉以理服人。
“畢常侍所言,看似有理,實則未慮及戰場實際。”
何方語氣誠懇,耐心解釋道,“烏桓人最擅長的便是騎兵作戰,來去如風,機動性極強。
而冀州境內多是平原曠野,無險可守,即便我拚儘全力奪下界橋,他們也可棄橋而行。
數萬騎縱馬北上,自渤海郡一帶折返幽州,所謂‘斷歸路’,其實難以真正實現。”
頓了頓,又道:“更關鍵的是,我軍如今隻有千餘騎卒。
若我率軍強攻界橋,短時間內未必能攻克。
屆時,屯駐在甘陵城外的烏桓人趁機從後偷襲,我軍腹背受敵,進退兩難,豈不是自陷險境?”
“再者,此次烏桓南下的步騎足有五萬之眾,且各地賊寇、不得誌的豪強也趁勢而起,四處劫掠,攪得冀州大亂。
我軍兵力有限,硬碰硬絕非上策。
眼下可行的,唯有‘敵進我退,敵退我進,大者不迎,小者吞之’的法子。
先掃滅小股烏桓人,解救百姓,積累士氣。
烏桓人所來不過抄略財富、擄掠百姓。
他們若是搶不到財貨,自然也就退去了。
而青州刺史那邊正在集合軍隊,若是雙方大戰,我能尋機截斷烏桓人的糧道,足以讓其陷入缺糧困境。
如此才是穩妥之策。”
這番話條理清晰,既點出了烏桓人的優勢、冀州的地形特點,也說明了己方的兵力短板。
畢嵐聽得連連點頭,臉上露出恍然之色。
他本就是宦官,雖懂些朝堂權術,也有發明創造的副業......對軍事卻是一知半解。
方才不過是聽周瑜提及軍情,隨口提出個想法。
此刻經何方一番拆解,才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心中愈發佩服何方的沉穩與謀略。
“原來如此,是咱家思慮不周了。”
畢嵐坦然認錯,沒有半分身居高位的架子,“騎都尉深謀遠慮,考慮周全,軍中之事,自然還是以你為主。
咱家隻管做好後勤保障,絕不妄加乾涉。”
何方:“......”
又來?!
“常侍言重了。”
何方拱手道,“常侍能為戰事出謀劃策,也是為了早日蕩平烏桓,護佑冀州安寧。
往後有任何想法,常侍儘可直言,咱們商議著來便是。”
畢嵐聞言,心中更是滿意。
他原本還擔心何方年輕氣盛,不好相處。
如今看來,這位騎都尉不僅有勇有謀,還懂得尊重他人,處事圓滑,倒是個值得合作的對象。
接下來,就還有一件事情了。
“騎都尉,聖上許你在冀州募兵數千,以蕩平烏桓。
如今甘陵境內漸趨安穩,不知你打算何時著手征兵?”
畢嵐又開口問道。
何方:“......”
這老頭張嘴閉嘴隻管做好後勤保障,絕不妄加乾涉軍事。
但張嘴閉嘴說的也都是軍事。
他心中一動,按說皇帝派中常侍來監軍,本就不太合理。
會不會,順便來試探一下他。
畢竟何方在短短的數月時間,一躍成為騎都尉,海內名士,還是大將軍的從子。
關鍵年齡還沒有弱冠,接下去隻要不夭折,前途可謂一片光明。
而作為大漢公司的董事長,劉宏同學,提前考察一下這位最佳新人,也就合理多了。
也就是說,畢嵐張口閉口不問軍事,但又事事向這邊引,就是要他暴露心中所想。
換句話說,就是在考察他的野心。
涼州、幽州叛亂四起,帶頭的實際上都是大漢的士族官僚......
韓遂邊讓都是涼州的士族,李參、閻忠也是,馬騰算偏遠一點的,但也湊合能夠到。
張純是前中山國的國相,張舉是前泰山郡的郡守,兩人同樣也是士族大家。
想到此處,何方臉上依舊帶著誠懇的笑意,緩緩說道:“常侍有所不知,我軍向來主打遊擊作戰,講究機動性與戰鬥力,兵貴精不貴多。
烏桓人皆是騎兵,來去如風,我若招募大量步卒,反而會拖累行軍速度,得不償失。
因此,征兵之事,我打算隻挑選精於騎射、勇猛善戰之輩,補足此前的損耗即可。”
接著他話鋒一轉,順勢將征兵之事推了出去:“至於其它步騎,甘陵國剛遭兵禍,境內不乏勇武俊傑。
不如就由常侍牽頭,從甘陵國選拔俊傑。
招募青壯組建操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