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雙眼睛齊齊看向她。
紅燭上的火苗過於微弱,僅能照亮一小塊地方,這些眼睛在微光的照耀下,像一盞盞幽火。
淩綃摸了摸後頸,停頓了片刻,而後向前走了兩步。
隨著她逐漸靠近,淩綃也看清了此處的全貌。
一,二,三,四……
足足有八九隻羊蝸居在這一小塊地方。
兩隻母羊無精打采地臥在草垛上,其餘的全是剛出生沒多久的小羊羔。
看到生人,兩隻母羊隻是微微抬起頭看了她一會兒,隨後又懨懨地閉上了眼睛。
淩綃下意識放輕了呼吸,仔細觀察這些羊的樣子。
出乎意料的是,這些羊看起來極為正常,並沒有淩綃想象中羊首人身的模樣。
可如果這些是正常的羊,村民又為何會把羊藏在這種不見天日的地方?
淩綃不信邪,她在四周張望一番,看到幾個用來照明的火把。
她用蠟燭將其引燃,頓時四周明亮了起來,有兩三隻幼小的羊羔開始不安分地咩咩叫,在狹小的空間裡橫衝直撞。
忍受著耳邊此起彼伏的叫聲,淩綃把蠟燭吹滅放在懷裡,準備好好去探查那兩隻母羊的情況,但下一秒,她被角落裡的一隻羊羔吸引了注意。
這隻羊羔乍一看和這裡其他羊羔沒什麼分彆。
通體雪白,鼻頭粉嫩,一雙耳朵耷拉著,但它沒和其他羊羔一起在空間裡來回踱步,而是靠著牆壁,輕輕地呼吸著。
淩綃朝它走了過去,羊羔麵頰上一道長長的疤痕登時出現在眼前。
怕將它驚動,淩綃蹲了下來,靜靜看了它幾秒,然後趁其不備,一把將羊羔按進懷裡。
小羊羔體溫很高,身上雪白的羊毛柔軟,像是往懷裡揣了一個暖爐。
它不安分地蹬了蹬蹄子,在淩綃懷裡掙紮起來。
淩綃拍了拍它的腦袋以示安撫,直到羊羔待在她懷裡不動了,這才掰著它的腦袋仔細去看那道疤痕。
疤痕一直從眼角往下走,長長的一道印子,隻不過現在已經長出了粉色的軟肉,看起來有些時日了。
淩綃沉默了幾秒,而後試探性問道:“…謝妄塵?”
小羊羔眼神看著不怎麼機靈,隻是呆呆地眨了眨眼睛,或許是淩綃禁錮它的力氣過大,羊羔又開始不安地扭動起來。
淩綃嘖了一聲,擰著眉頭又問了一次:“如果你是謝妄塵,你就叫一聲,不,兩聲。”
“……”
淩綃耐心地等了一會兒,等的其他羊羔都過來拱她小腿,懷裡的羊羔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她怎麼會覺得這隻看起來略有些遲鈍的羊羔長得像謝妄塵呢。
太奇怪了。
淩綃把羊羔放了回去,轉而向母羊走去。
兩隻母羊餓得皮包骨,竟是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
看著四周與之相比活力十足的羊羔,淩綃忍不住皺眉。
還有幾隻羊羔想要鑽進母羊懷裡喝奶,淩綃上前兩步把羊羔撥開,她歎了口氣,蹲在母羊身前,“你能聽懂我說的話嗎?”
母羊呆滯的雙眼看著她,自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淩綃又說了許多,說了趙家人、說了三神、還說了小福子,但這些羊都沒有任何反應,它們就像一群再普通不過的羊,隻懂得吃喝睡,然後懵懂地等待死亡到來。
淩綃心情很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