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將炒好的菜端進昏暗的屋裡。
霎時間，一股濃鬱到極致的、從未聞過的蔬菜清香猛地彌漫開來，霸道地衝散了屋內原本沉悶的中藥味和黴味。
“小洛！這真是你用拿回來的那些菜炒的？”陳母使勁吸了吸鼻子，一臉震驚地看著桌上那幾盤再普通不過的家常菜，清炒絲瓜，醋溜白菜，西紅柿炒蛋。
可那勾人魂魄的香氣，讓她嘴裡不由自主地開始分泌唾液。
“嗯！媽，就是李哥給的菜！”陳洛臉上帶著一絲得意的光彩，
“李哥賣的這些菜可搶手了！縣裡的人都認他的菜，賣一塊錢一斤呢！排隊的人都排老長了！我聽他們說，李哥種的菜是全縣獨一份，好吃得能把舌頭吞下去！”
她細心地將軟和的米飯和更容易消化的西紅柿炒蛋撥到弟弟的碗裡。
“小兵，多吃點，吃飽了才有力氣，病才能好得快！”陳洛看著弟弟瘦削蒼白的臉，心裡像針紮一樣難受，但語氣卻努力保持著輕快和鼓勵。
陳兵看著碗裡色澤誘人、香氣撲鼻的飯菜，又看看姐姐和母親，眼圈微微發紅，聲音低啞帶著愧疚，
“姐！都怪我沒用！拖累了你和媽！”
“唉！這要是你爸他……”陳母下意識地歎了口氣，話剛說一半，就被陳洛生硬地打斷。
“媽！”陳洛的聲音陡然變冷，
“我和小兵沒有那個爸！以後彆再提他了！咱們吃飯！”對於那個在家庭最艱難時刻選擇拋棄妻子，卷走家裡最後一點積蓄的男人，陳洛心裡早已沒有了父親，隻剩下冰冷的恨意。
這頓午餐，對於陳洛一家來說，無疑是這輩子吃過的最美味、最難忘的一頓飯。
那蔬菜的口感難以用言語形容，清甜、脆嫩、多汁，仿佛每一口都蘊含著陽光和雨露的精華。
就連一直食欲不振、病懨懨的陳兵，竟然都破天荒地吃了兩大碗米飯，蒼白的臉上甚至泛起了一絲久違的紅暈。
“小洛啊！”陳母放下碗筷，看著空了的盤子，眼裡含著淚光，語氣無比鄭重，
“你遇到貴人了！李老板是天大的好人！你能在他那裡乾活，是咱們家的福氣！以後一定得踏踏實實，本本分外地給人家乾，可不能偷奸耍滑，對不起人家的這份恩情！”
“媽，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乾！”陳洛重重點頭，將李塵的恩情和母親的囑托深深記在心裡。
......
李塵在五金店買齊了水管和配件，又想起自己現在幾乎沒有合身的衣服。
他騎著車拐進了縣城那條專門賣便宜貨的小胡同。
胡同裡地攤林立，各種廉價衣服堆積如山。
李塵挨個攤位問過去，但因為他身材變得過於挺拔健碩，常見的加大碼穿在他身上都顯得緊繃繃的。
他找了半天，幾乎要放棄的時候，終於在一個角落的攤位找到幾件外貿尾單的純棉t恤和工裝褲，號碼偏大，材質也結實，正好適合他。
“老板，這t恤來五件，這褲子來三條。”李塵乾脆地付錢。
想了想，又給妹妹李霞買了兩件女孩子穿的碎花襯衫和一雙時興的塑料涼鞋。
所有東西一股腦塞進摩托車後車廂，鼓鼓囊囊的。
回到大院，十三條大狗歡天喜地地衝上來迎接，尾巴搖得像旋風，親熱地往他身上撲，濕漉漉的鼻頭在他身上亂蹭。